暴露
永初七年夏,沛王得子,帝赐名“曜”。
有了上回的教训,儿子满月时,楚扬自然不会再设流水席,只中规中矩地下了帖子,请了该请的人。
饮宴过半,太子夫妇奉召来贺。
兵马清路,仪仗威严,官员们齐齐候在王府大门口请安,楚扬亲自将他们迎入府中。
赵家之事过后,赵云嫣大病一场,好好坏坏、断断续续拖了两年,身体方才有些起色。但她的意志终究是消沉了下去,终日自困于东宫,闭门不出。
算起来,自新春那次寺中祈福后,这竟是她第二次走出宫墙。
她的身形消瘦了许多,妆容浓重精致,礼仪规范刻板,聚精会神中又有几分心不在焉,看得出精神绷得很紧。
面子上的话说到了,她就径直提出要去看沛王的新宝宝。
楚昇无奈地朝楚扬笑笑,带了一丝无助的苦涩。楚扬只得对满座宾客道一声“失礼”,亲自带了他们夫妇去往后堂。
赵家之事后,太子加倍送了楚曣满月礼、百日礼后,就将此事翻了页。可赵云嫣却是个心重的,被楚扬拒了当面赔罪的请求后,竟羞愧得再不敢登门,据说还生出了心病。
太子夫妇此番举动,看在楚扬眼里,就是帝后出面斡旋,令瑾瑶和赵云嫣修补嫌隙。
瑾瑶心思单纯又毫不知情,哪懂什么“嫌隙”。
他当初拒绝赵云嫣登门,也只是不想她被外面的龌龊扰了纯真的心境。
说到底,是是非非都是他们这些“有心人”琢磨出来的。
赵云嫣当初入府探访甚是殷勤,对瑾瑶又存了几分刻意的迎合,瑾瑶很喜欢她。一段时间看不到她了,还曾问过楚扬。楚扬一句“出远门了”就轻松糊弄了过去。
得知她好久都不会回来后,瑾瑶便鲜少再提及她。
不提并不代表忘记。
瑾瑶一见到赵云嫣,便笑吟吟地上前牵住她的手。
“嫣儿,你回来啦!你走了好久呢,我都有新宝宝啦!可惜他睡下了,只能先给你看这个啦。你那时经常摸的就是她,叫曣儿。”
赵云嫣迟疑了一瞬,便回握了瑾瑶的手,笑道:“确是许久不见了呢,小嫂嫂。”
她反应迅速,楚扬却并未错过那一瞬的迟疑。
楚昇此次来访,着的是太子常服,按规矩在外面是受礼的,进了长辈家的后堂,就是行礼的了。
他退后两步,给瑾瑶行了个晚辈礼。
赵云嫣见状,也松了瑾瑶的手,跟着行了礼。
楚扬在一旁沉默地看着,面色平常。
行完了礼,赵云嫣便命宫人上前,打开礼盒。
“这是嫣儿给堂妹堂弟们额外准备的一点心意。”
“呀!好香!好漂亮!”瑾瑶雀跃又新奇地左右打量了一圈赵云嫣的“心意”,抬头问楚扬:“七郎,这是什么呀?”
楚曣也在一旁学着她的语气,问:“七郎,这是什么呀?”
楚扬抽了抽鼻子,不确定地说:“似是一种糕饼。叫什么,倒是不知。”
瑾瑶又把目光转向赵云嫣:“这叫什么呀?”
楚曣也看向赵云嫣,奶声奶声地问:“这叫什么呀?”
赵云嫣模仿楚曣的语气说:“这叫‘蛋糕’。”又看向楚扬,语气恢复正常,“确算是一种糕饼”,再看回瑾瑶,“十分的香甜可口。”
她的眼神中满是欲盖弥彰的试探,楚扬不动声色,只微微颔首,“太子妃的心意别具一格。”
“蛋……糕”,瑾瑶重复了一遍,又自顾自地去教楚曣,“这个叫‘蛋糕’,曣儿跟母妃一起说——‘蛋……糕’。”
“蛋……糕。”楚曣糯糯重复道。
“对!蛋糕是一种糕饼。”瑾瑶又说。
“糕饼。糕饼好吃!吃糕饼!”楚曣扭身朝楚扬兴高采烈地喊了起来。
楚扬伸了一下手,夏荷就把楚曣抱到他面前。
他顺手接过了自家的胖妞,掂了掂,打趣道:“小胖妞儿,你还吃!再吃你娘亲都抱不动你啦!”
楚曣揽着他的脖子,“咯咯”笑着说:“小胖妞吃糕饼。”
楚扬失笑,难得耐心又好脾气地对太子夫妇解释道:“她年纪小,府中鲜少让她吃糕饼,怕不好克化。越不让吃,就越嘴馋。见笑了。”又问赵云嫣:“这蛋糕,她这般年纪可吃得?”
赵云嫣不答反问:“皇叔东征西讨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蛋糕么?”
他当然见过。他不但见过蛋糕,还见过面包和奶茶呢!这些都是前世的“赵玉嘉”搞出来的花样子。那是个“穿越者”。
楚扬故作沉思状,问道:“本王征战多在西域一带,太子妃既然有此一问,此物莫非是西域之食?”
赵云嫣赔笑着说:“不是、不是,只是侄媳突发奇想捣鼓出来的。皇叔见多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