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时炸弹
溪靠过去,伸手去抢秦昭手上的螺丝刀。
秦昭却不松手,牢牢攥着螺丝刀柄,任由孟溪握着他的食指:“我拆得慢?”
孟溪红着脸收回手:“我没这个意思。”
“有也没事,我拆得慢,需要勤加练习,往后你们实验室机器故障,记得找我去修。”秦昭俯身认真地看着她。
“再说。”孟溪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身上蛊惑人心的青草气息,“拆你的螺丝吧。”
秦昭笑着看她回到车上,无奈地摇摇头,拿起螺丝刀继续干活。
水箱拆除后,秦昭合上车前盖,拉开后座的车门。
孟溪倒出保温水壶中的热水,洇湿毛巾,递给他,“这张毛巾是干净的,擦擦手”
秦昭关上车门,没有伸手接孟溪手中的毛巾,他垂着长睫可怜巴巴道:“手冻僵了,擦不了。”
坐在驾驶座的李耘想戳瞎自己的眼睛,或者堵上自己的耳朵,这个男人怕不是中邪了?明明是一头恶狼,装什么小羊羔。
更令他大开眼界的是,女人竟然信了他的邪!
孟溪垂眸看秦昭的手指,漂亮如工艺品的手指冻得通红,她蹙了蹙眉,用温热的手心托着他的手指,以热毛巾擦拭掉他指缝里的油污。
“好点了吗?”十指都擦拭完后,孟溪收回手,没有片刻逗留。
手指上泛起的浅红尚未消退,秦昭试着动了动手指,动作稍有迟滞,但比在车外拆水箱时好得多。
“嗯,好像还有点僵,能不能再帮我捂捂?”他惨淡地笑道。
“啊?”孟溪愣了一瞬,慷慨地再次覆手上去,却被秦昭反握住。
她明明可以轻松挣脱,但在冰凉的指尖触及她手背之时却改变了主意。
路途苦寒还不够吗,为什么一定要和自己的心意作对,纵使没有以后,贪恋片刻欢愉又有何妨。
夜晚的来临适时给流淌在两人之间的情愫盖了一层不明不白的薄纱,不知何时起,交握的两只手变成了十指相扣。
秦昭低头看着少女的睡颜,均匀的鼻息扑打在他的下颌,再近一寸,他的薄唇就能贴上孟溪的额头。
他情难自禁地慢慢靠近,薄唇沾上微凉的触感。
“阿嚏!”李耘打了个喷嚏,随手擦了一把脸,关上透风的车窗。
“到哪儿了?”孟溪揉了揉眼睛,从秦昭怀里离开,坐直身子望向窗外。
远处几点明灭的灯火点缀着荒野,秦昭替她拢了拢衣领,温声道:“再睡会?不用担心,我们的新车快来了。”
孟溪迷糊地应了一声,靠回秦昭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安心地闭上眼睛。
一天下来,李耘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他关掉车灯,凄凉地看着前方黑漆漆的道路,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刺激,找个电影院拉拉小手看看电影不香吗。
他颓唐地叹了一口气,夜深了,他的妻子应该已经收拾好碗筷,女儿也许正在书桌前温习功课。
这都是他的猜想,他已经近一月没见到妻子和女儿,每逢开车走夜路时,脑海里总会浮现家中的情景。
今天,身上的定时炸弹加速震动时,李耘暗自做了决定,等把这两尊瘟神送到长灵源,他就永远离开军队,结束这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他真是受够了,没有一天能睡个安稳觉,午夜梦回都是战友将骨灰盒送回家中,妻女得知他的死讯抱头痛哭的模样。
他不知后座的这对男女抽了什么风,明明情投意合还非得赶去战场上送死。
安然入睡的孟溪却未曾想过这些,穿越系统里,生死不是横加在她和秦昭之间的阻碍,她想过她会死在这次穿越中,但即使是这样,她也不希望秦昭身负重伤、命悬一线的事情重演。
孟溪的脸颊在秦昭的衣襟里蹭了蹭,撷取他胸膛的体温,贪婪地吮吸着青草香气。
汽车晃动,秦昭揽着女孩的后背往怀里带,避免她在晃动中惊醒。
随着汽车的行进,数点灯火逐渐醒目,营帐的轮廓出现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
旷野中数十顶营帐逐一显现,秦昭眯起眼睛,看见六个巡防兵在帐前巡逻。
按照A军野外驻军的习惯,每顶营帐里有六人,数十顶营帐少说有六七十人,秦昭估计他们是一支中型巡防分队。
A军边防部队往往以五六人为一小队,中型分队并不多见。
难道他们是——
秦昭心中闪过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