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逢
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直勾勾地看着他。
秦昭淡色的薄唇弯了弯,逗弄她道:“看什么,不认识我了?”
孟溪回过神,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指着重重叠叠的纱布问:“你还好吗?”
“还好。”秦昭拉住纱布一角,将其一圈圈扯下,里层的纱布上星星点点的血渍已干,凝结成暗红色。不一会,遮挡褪去,露出脖颈上干燥的痂。
孟溪轻抚着结痂的地方,皱了皱眉,问:“疼吗?”
“疼。”秦昭握住她的手,手指顺势滑进她的指缝中。
月光给他的眼神蒙上一层氤氲的水汽,孟溪一抬眼就撞入温热的眼眸中。
孟溪凑到他的颈边嗅了嗅,像一只闻到蛛丝马迹的小狗,“怎么有股火药味,干什么去了?”
秦昭顺势将她揽进怀里,雪地上的两个影子紧紧相贴,“刚才碰到了许哲,他知道许知被S15处决了。”
“处决?”孟溪从秦昭的肩上抬起头,随即了然地靠了回去,“许知帮汪逾做事,被你们抓住,之后汪逾用许知的性命吊着许哲,汪逾还真是物尽其用。”
“汪逾知道许知已经死了吗?”孟溪把脸埋在秦昭的颈窝,瓮声瓮气道。
秦昭在她前额上印下一个吻,“不清楚,S15中有汪逾的钉子,我不知道这枚钉子是什么时候埋下的。”
“是谁?”孟溪问。
秦昭轻轻摇头,“还不确定。”
“我觉得应该不是普通特种兵。”孟溪分析道,“我之前以为在七星桥泄露特种兵行踪和任务的人是许哲,但是后来发现许哲在汪逾眼中只是一条不起眼的狗,汪逾自傲多疑断然不会相信一条狗能带来真相。如果S15中真有钉子,那么这枚钉子必定位高权重,你说会不会是……”
秦昭捂住她的嘴,用后背挡住巡逻兵投来的目光,待整齐的脚步声远去后,他拦腰抱起孟溪,偏头抵开营帐垂帷,将她放在铺着羊剪绒的扶手椅上。
电炉中的仿真火苗跳跃着,暖意由脚下往上蔓延,孟溪打了个哈欠,将秦昭递过来的毛毯盖在身上,困意让她恍惚了一瞬,她撑着眼皮地迷迷糊糊继续说,“S15中比你位高权重的没几个,排除纪严飞就只剩一个了,是S15的总指挥……”
秦昭像哄小孩似的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低笑道:“别想了,睡吧。”
营帐中没开灯,昏暗中的烁烁火光微映着孟溪熟睡的脸,秦昭为她脱掉帽子,将毛毯一角掖好,伸出手,用手背挡住炉中的火光。
第二天清晨,孟溪伸了个懒腰,许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从头到脚都感觉舒爽。
她睁开眼看见营中的陈设不像自己的营帐,昨晚的记忆浮现在她脑中,都怪昨天和司阑喝酒多贪了几杯,本想告诫秦昭小心他的顶头上司,却说着说着睡着了。
也罢,下次再找机会给他打预防针吧,孟溪揉揉脑袋想。随即她突然反应过来,以秦昭的聪慧难道察觉不到易怀慎对他不利?
孟溪倒回床上,蒙上被子,决定不再多此一举。
日上三竿,孟溪被牛肉汤的香气唤醒,秦昭坐在桌边看军报,听见她坐起来的动静,说:“把饭吃了再睡,在床上吃还是起来吃?”
“噗。”孟溪笑道,“在你眼中我已经懒到这种程度了?除了睡觉,就是吃饭。”
孟溪披上外套下床,刚走到桌边,秦昭就替她拉开了椅子,将汤盛到小碗中放到她面前。
孟溪睡了数十个小时,早就饥肠辘辘了,大口喝着汤。
北岭的牛羊吃着草原的草,喝着雪山的水长大,一点膻味都没有,吃起来有种类似于奶香味的回甘。孟溪嚼着牛肉想起在唐恬给她喝的牛奶,放下汤匙问:“今天几号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嗯。今天下午就可以走。”秦昭说。
孟溪继续问:“那……纪严飞跟我们一起走吗?”
纪严飞和秦昭的关系较旁人亲近,此番回S15后又在同一个医疗营养伤,孟溪这一问既是问纪严飞的身体状况,又是问纪严飞的意愿。唐恬以为纪严飞牺牲,才接受了梁舟,知道了纪严飞的想法也好让唐恬早作考虑。
秦昭却摇摇头,说“不知道,他没有提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