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你知道的，其实巴顿不是故意笑出声的，我猜他就是在一边看热闹，没有什么恶意，就像是人们都走在平地上，却突然有个人无缘无故的摔了个四脚朝天，那其他人看见了，也肯定会忍不住发笑的嘛。”

在前往上飞行课的场地的路上，格蕾丝一手拦着艾比的肩膀，柔声安慰到，“而且说实话，谁还没个出丑的时候呢？我六岁那年夏天，一头栽进了一个泥坑里，连头发都被湿泥巴糊住了，现在想想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还有我一个好朋友，他爸妈天天拿他三岁的时候还尿裤子的事情笑话他，可他也没放在心上过。还有……”

“格蕾丝……”眼看格蕾丝越说越跑题，琳达连忙伸手掐了她的胳膊一把，于是格蕾丝又勉强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所以真的没什么好在意的，小艾比，别再苦着脸啦，我敢担保，要不了一天时间，大家就准把早餐时候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谢谢你的安慰，格蕾丝。”艾比勉强扯动嘴角，笑着说。

她明白格蕾丝和琳达是在担心她，毕竟这几天里她一直表现的魂不守舍，刚刚又整整两节课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可是说实话，她们的安慰真的没什么用，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因为自己做了蠢举动，又被巴顿笑话了而苦恼——被人笑一笑又怎么了？虽然当初是觉的很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现在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她还不至于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她苦恼的是其他的事情……

想到这里，艾比忍不住又看了格蕾丝和琳达一样，或许她可以跟他们谈一谈？毕竟她们都是女孩子，或许能理解她的苦恼呢？

——还是算了吧，犹豫了一番后，艾比还是在心里否决了这个念头。这种事要怎么跟她们说呢？别说她根本不好意思拿这种连汤姆都没办法开口的苦恼同她们倾诉，就算真的说了，恐怕她们也不会相信。

她跟汤姆从六岁时就在一起了。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他见过她所有的样子，也经历了并且切身参与了她从六岁之后的每一个成长点滴。

他对她的存在意义就像是老胡迪，可又比老胡迪更鲜活、更重要、更亲密，不是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更长，也不是因为老胡迪已经去世很久了而他还陪在她的身边，而是因为他们一直是彼此依赖，相互依靠着的，比起单方面照顾着她的老胡迪，她跟汤姆更加像是一个不可割舍的整体。

她甚至不敢想象汤姆会不会也有一天像老胡迪一样，突然就抛下她一个人，不要她了。那种场景一定可怕极了，大概就同拿刀子从她身上活生生的剜块肉下来没什么差别，而她也一定不会再有办法重新鼓起精神，振作起来了。就像是一株树苗一样，如果为它遮风挡雨的大树倒下了，或许它还能努力学着自己面对风雨，可如果它的树根被人剜走了，那它肯定也就距离枯萎不远了……

好吧，似乎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慨有些离题太远了，其实她只是想说，一个对于她来说，存在意义早就超过了朋友、亲人的存在，在某一天，他的一些亲密举动却突然让她感到慌乱躁动，甚至开始不知道如何同他相处，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吗？

——难道你会因为自己的兄长伸手抚摸了自己的头发而脸红不安？难道你会因为自己的亲密伙伴突然俯身为你整理系歪了的领带而感到慌乱躁动？

这才是艾比真正无法同汤姆坦然相处的原因。

在她眼里，他应该永远都是那个正立在孤儿院的栅栏里面、枯树底下，只有在她看过去时，脸上的表情才会稍微柔软一些的黑发男孩，他的脾气会有点暴躁，总是表现的很傲慢，好像谁都不放在眼里，却又不声不响的默默照顾着她，同时又同样被她照顾着。

她应该可以在他面前毫不掩饰的展露自己的一切，也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享受来自于他的任何亲密举动和细心照顾。

可到了霍格沃茨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汤姆身上的改变和成长似乎从未如此的显眼、不容忽视过——他的个子其实已经很高了，肩膀开始变得宽阔，胸膛和臂膀也不再是瘦弱的，而是有了一些肌肉，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安全感。他也不再总是把傲慢的表情挂在脸上，更多的时候他都表现的彬彬有礼，像是个十足的绅士。他也突然不再掩饰对她的关心和亲昵，或许是因为不在同一个学院让他没有安全感，也或许是因为他终于发现一直嘴硬、假装不在意其实是种很孩子气的行为，总之，他变得更加成熟、坦然了。

而且他还为她做了那么多，把纳吉尼留给她好让它代替自己看着她，默默忍受着埃弗里的挑衅不想让她知道，因为她在菲尔斯面前的退让举动而气的几乎要一拳揍到对方脸上，却还是拼命压抑着火气不想让她多想……

那个站在树底下的黑发瘦弱男孩开始渐渐被现在这个更加高大、更加成熟、更加具有吸引力的少年所取代了。

这种改变叫艾比觉得迷茫，更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所以，她没办法再拿之前的相处模式同汤姆相处了，可在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