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萧安庭的身家背景,褚光熙已经查了将近三个月了。自从宫宴上皇上为萧安庭和林知霜拉扯红线开始,褚光熙就开始疯了似的查找萧安庭的资料。
外界传闻只道萧安庭乃镇北军卒伍出身,受武康二十四年通敌叛国案的牵连才流放边关。褚光熙恰巧任宗正院院正,当年的案情卷宗自然是任他查看。
萧安庭的父亲是武康九年进士出身,任职时先在北地郡待了两年,后被调回燕京户部任度支员外郎。虽然品阶不高,但到底是个肥差,日子也是有滋有味。后来东窗事发,萧家被搜出突厥人贿赂燕京官员同一批的羊皮制品,萧父被下狱,只提审过一次,挨了一顿板子,甚至还没有认罪,便惊吓过度死于狱中。虽无口供,那时的宗正院也直接匆匆结案,萧家也由此败落,萧妻王氏不堪受辱上吊自杀,萧家的一双儿女,一个流放一个充入官妓院。
宗正院的卷宗上记载着,萧家的一对儿女,男孩叫萧安平,女孩叫萧安灵。褚光熙知道,不少流放入军的人,脱离贱籍重新办良籍时会更改名字,以示告别过去重新开始。为了保险起见,他还去查了京兆尹处的户籍记录,确实如宗正院卷宗记载。褚光熙又借了褚太尉的光,去兵部查了往年镇北军士兵入伍记录,萧安庭流放充军那一年的记录也明明白白记录着“萧安平”三个字。北地郡的户籍记录也显示,萧安平次年脱贱籍更名为萧安庭。褚光熙认为,如今的萧安庭应该就是当年的萧安平。
但关于萧安灵的记录则几乎查找不到。官妓院的人员监管疏松不力,褚光熙在籍册库房里找了半天也只找到当年通敌案宗正院府兵抄家时的一份名单,写着萧安灵被送入燕京位于长桥坊的教坊司。但是教坊司根本没有对接的人员名单记录,只是粗略地写了接收的人数。事隔多年,现在教坊司的人也记不住当时送人过来时的情形,更别说知晓人员去向了。
褚光熙花费两个月寻访教坊司的管教嬷嬷,终于找到一些线索——武康二十四年年末,京畿爆发瘟疫,萧安灵就是那个时候染病过世,在乱葬岗草草埋了,如今连尸首也寻不着。
“褚公子说这些有何用处?本都尉早已查清。”萧安庭还以为褚光熙找到了人,一听这些陈词滥调,都是他早就派人查清的,失望至极。
褚光熙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放在案前,“都尉久在边关,自然不知道教坊司那些人的花花肠子,你不使些手段,他们是不会说实话的。”
萧安庭从案上拿起那张纸,眼神一凝,纸上列出的是些燕京城内一些商铺的地址。“这是何意?”
“这些店私底下都做人牙子生意,和长桥坊的教坊司有来往。官妓院管理不清,清白的罪臣家女被充入官妓院时,有些大胆的管教嬷嬷就挑些有才有貌的姑娘,由人牙子卖到外地,再和人牙子们分成。干此等事的,三教九流皆有,彼此之间皆信不过,所以反倒在偷卖人口挑选买家时都留了记录,以便日后分账。”
萧安庭几乎要把那张纸看出一个洞来,闻言道,“褚公子手中可有那些买卖记录?”
褚光熙见萧安庭颇为急迫的样子,便知道自己这几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在下既然敢来找都尉,不说十成,至少也有七八成把握能找到人。这纸上列的第三家店,武康二十四年从长桥坊的教坊司买了至少四十名年轻女子。他们的记录只记姓氏和长相特征,不记名字。这其中,便有萧姓。”
萧安庭已经坐不住了,当下就要出门前去找那店家问话,被褚光熙拦住。
“都尉且慢,这样贸然前去,人牙子是不会认的。更何况都尉当下何等身份,他们畏惧都尉威名,若是真的发卖了令姐,他们知道了估计立即销毁一切证据,反而让都尉找不到人。”
萧安庭虽内心焦急,但也承认褚光熙的话句句在理,“褚公子有何办法?”
“人牙子也有固定的买卖渠道,那家店基本都是把人运到福安,山海和永嘉三地贩卖。在下已查过,武康二十四年年末瘟疫爆发,福安和永嘉两郡担心从北方来的商队传染疫病,州府直接下令封城,拒绝任何外来商队。而山海郡远不如福安和永嘉富庶,不让商队进城,百姓吃饭都成问题,故而这人牙子只能将人卖到了山海郡。在下刚好有友人在山海郡州府府衙任职,请其帮忙查探人口贩卖事宜,想来不日便能有结果。”
萧安庭在厅中踱步几圈,焦急与狂喜几乎同时漫上心头,压制片刻后才平复心态,开口道,“褚公子废如此大周折找人,不论结果如何,本都尉先在此谢过了。”说罢萧安庭真心实意地施礼道谢。
褚光熙起身回礼道,“都尉不必如此感激。说来惭愧,在下帮忙找人,实则也只是企图以人情还人情,希望都尉帮在下一个忙罢了。”
终于说到了这个话题,萧安庭虽早已作了心理准备,但当下还是不免一阵内心酸涩。“褚公子是说林二小姐的事吧。”
褚光熙低头轻笑,轻轻转了转尾指上的玉戒,“既然都尉开诚布公,那在下也不藏着掩着了。此事从头至尾只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