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式的疯子列车(二)
4号车厢内,赵七盼推着小货车站在夹道中央叫卖:“瓜子饮料矿泉水了哈——”
冯小兔扯住她的袖子,悄咪咪地说:“你看我左边这位俏大叔,是不是特别有味道?听说是在海外做大生意的,离过一次婚,但没孩子……”
靠窗坐的西装男大概四十左右,梳着小油头,胡须修整得恰到好处,就是讲电话的声音特别大,一口塑料港普听起来怪夸张的。
“哎呀,哪有您李总忙啦,我人在澳洲,刚下飞机,正在转乘high train,赶去开会喽……讲乜呀?谈business最重要的是义气,那块地皮我也中意的嘛,区区两个亿的投资而已,亏损算我的啦……”
赵七盼不禁小声问道:“他在跟谁讲电话?”
自打上车起她就尝试过联系外界,可除了“遗迹”APP还在正常运作以外,异世界根本收不到地球的信号。
“不知道,可能是为了任务,系统给分配的NPC吧。”冯小兔虽在回答问题,眼睛却长在俏大叔身上,崇拜之情难以言表,“他好有阅历哦……”
俏大叔在百忙之中朝赵七盼露出一个绅士的笑容:“你好,我叫Robin,请给我一份Instant noodles……”
赵七盼回以服务式微笑,递上一桶康帅傅:“好的罗先生,泡面30钻石,请出示付款码。”
冯小兔居然为外人伸冤:“盼盼姐,你也太黑了吧!”
小售货员保持嘴角的弧度:“罗先生,相逢即是缘,麻烦您帮小兔这份也一起付了吧,算上酸奶、火腿肠跟榨菜,一共是289钻石,谢谢惠顾。”
末了她又在冯小兔耳边逼逼道:“人家白着呢。”
罗宾脸色微变,本想装打电话听不见,但赵七盼赖着不走,他碍于面子不得不打开了付款码。
冯小兔面含娇羞,将蓝牙小音箱里的BGM换成了《红色高跟鞋》。
赵七盼只觉得吵闹,这俩人不顾乘客死活,一个吹牛逼一个放音乐,分贝已经到了扰民的地步。
但俗话说大哥不说二哥,螺蛳不笑蚌壳,她自己的任务也没高尚到哪去,还得靠坑蒙拐骗完成5000钻的业绩。
此时,坐在过道侧的男生解手归来,他的特征非常明显,飞机头、格子衬衫、黑框眼镜,就差没把“IT男”写脑门上了。
这位叫“纪鸣”的男生是冯小兔的同事,估计暗恋冯小兔多年,乍一看到这么一幕立马出手阻拦:“小兔,我们又不认识他,干嘛叫他付钱?!”
冯小兔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嗤,雨女无瓜。”
纪鸣自讨没趣,便默默地坐稳。他行为古怪,脱下鞋子后把两只脚都抬起,交叠着卡在了前排座椅的间隙中,挺悠哉的姿势,可他的脸色却并不好,一副煎熬难耐的样子。
赵七盼欣赏了整出三角大戏,当发现纪鸣的袜子顶端露着大母脚趾,还伴随着腌酸菜般的闷臭时,她终于明白女主为何嫌弃男配了。
纪鸣前排的乘客是名优雅的都市女白领,她回过头,礼貌地问道:“能把您的腿拿下去吗?”
“对、对不起,不能……”纪鸣即怂又坚定地说。
女白领没再说些什么,继续低头阅读时尚杂志。坐在她里侧的一对年轻小情侣也是苦不堪言,只草草扫了眼那双汗脚,就再次互相抱紧,投入地亲热起来,湿吻间传出啧啧水声,粗噶的喘息也听不出是痛苦还是欢愉。
冯小兔有说过,关键亲嘴的这俩人上车前根本不认识。
而放眼四周,所有“新移民”皆是如此,整个车厢甚至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
前方的老大爷明明买的站票,愣是躺下来霸占了三张椅子,一个小姑娘面红耳赤地与其争论着;
中间的暴躁小伙捧着笔记本打游戏,不停地砸键盘、辱骂队友,一刻也不敢怠慢;
后头的羊毛卷大姐嗑瓜果嗑到口干舌燥,撒种子似的撒瓜子壳,还要抽空叱责保洁叔叔扫得太慢……
大家都在为了“生命值”而争分夺秒,这种努力生存的信念感差点把赵七盼感动到哭泣。
她握好小货车的把手,想着自己也得加油了。
熟料车轮故障,居然怎么推也推不动——
赵七盼探出脑瓜,看到车头前跪着个大约七八岁的男童,用一辆变形金刚跑车的玩具别住了推车轮子。
情形十分危险,哪怕再往前挪半步,小男孩的手就有可能被绞进去。
赵七盼刚要说些什么,那小男孩稚嫩的脸上竟露出一丝接近于阴戾的笑意,随即伸出舌头,开始大口地舔舐货架下方摆放的零食。
眼瞅着什么薯片、奇多的包装袋被涂满了唾液,泛起闪亮的水痕,赵七盼不禁将货车往后退,顺便柔声问道:“你爸爸妈妈坐在哪里呀?”
回答她的却是“咚咚咚”的脚步声,从车厢头跑过来的老太太身手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