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夜色已深，城外的灯火陆陆续续已经熄了不少，大街上也逐渐安静下来。

幕昀一直将她送至皇城门外，这一路上漫长又短暂。仿佛时间太长，两人一路上无话，而他一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这时辰又转瞬即逝，多希望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这条路没有尽头才好。

到了城门终究是要分别的，他看着巍峨高耸的城楼，沉吟片刻道：“逛了这么久，想必公主殿下也累了，早些回宫歇着。”

马车就停在不远处等着，宋如宁双手背在身后，悠悠道：“你也早些回去吧。”

幕昀静静地望着她的方向，纠结了半晌，还是问道：“公主为何要选我？”

宋如宁微怔。

尽管她已经思前想后做了各种心理建设和准备，然而此时此刻却还是一阵没来由的迷茫。

为什么选他，她也不知道。

只是觉得，既然人人都要经历这么一遭，值得庆幸的是，要嫁的那个人是她自己选的。

人生说不上完美，不过还有得选就已是万幸。像五姐姐宋书玉，没得选。

只轻声问道：“你后悔了？”

幕昀注视着她的身影，神色微闪，只道：“公主殿下有没有想过我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根基。虽然清州城统帅是我义父，但毕竟不是生父，我能够给公主的实在不多。”

京中世家贵族之多，然而宋如宁选什么样的都可以。他只不过是个两袖清风的学子，实在没有可以与之匹配的地方。

不过是一朝投了她的眼缘，在幕昀看来，何其有幸。

宋如宁默默听着，只觉得他有些杞人忧天了。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这就是在乎吧，才总想着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对方，变得患得患失。

于是低低一笑道：“将来你只有疼我，对我好，我就满足了。至于你说的那些，根基也好，权势也罢，不过都是过往云烟。这短短的一生，我只希望内心过得富足一些，无关其他。”

相比京城中的世家子弟，幕昀当然不是最好的选择，她看上的是这个人。

无关其他，如沐春风的四个字，使得他心里一亮。幕昀甚至开始憧憬起将来的日子，婚后的日子。夫妇二人朝夕相对，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适时有风吹过，他回过神来：“公主殿下回宫去吧。”

宋如宁跟着点点头，又瞧了他一眼，转过身朝打开的侧门走去。

直到身影隐没在城门深里，幕昀才神色微恍。

她蹦蹦跳跳走在回宫的路上，今晚心情大好，嘴上嘀嘀咕咕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百桦居灯火通明，就等着她回来。才刚一脚踏进门，就听侍女急急忙忙跑来道：“公主可回来了，纯枝姑娘醒了。”

她神色一震，“真的？”二话不说急忙朝卧房里走去。

还没等她近身，就听纯枝低低咳了两声。那声音昏沉无力，还有些嘶哑。

她顺着床沿坐下，握着纯枝的手道。“你终于醒了，我可担心了好久。”

纯枝眉头微蹙，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头朝这边偏了些，似乎想离宋如宁近些。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可是胸口上的疼痛感袭来，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用手轻轻压住胸口，想减轻些痛苦，就连咳嗽都连皮带肉扯的生疼。

最后压低声音道：“公主。。”

说着眼泪也跟着落下来。

也许是侥幸捡回一条命，大难不死。也许是那一把刀刺进胸口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好疼好疼。一时心有感触，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下来。

宋如宁牵起嘴角，替她擦着眼泪道：“傻丫头，哭什么，这不是好好的吗？”

纯枝脸色青白，又咳了两声，显然还是十分虚弱。强忍着疼道：“奴婢差点就见不到公主了。”

宋如宁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有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人在追杀你？”

纯枝神色微骇，至今想到当时的场景，还是没来由的恐惧。那黑衣人对她紧追不舍，下手毫不留情，显然是要灭口。

她只记得，在挣扎拉扯中，依稀看到那黑衣人脖子上有块刺青。至于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一时觉得胸闷气短，忍不住又咳出声。

宋如宁见状道：“先好好休息，等养好了身子再说。”

纯枝忍着胸口剧痛，点点头。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有无数小星星在打转。

从卧房出来的时候，屋外寒风袭来，她看着飘零下来的落叶，才意识到已经是深秋了，片刻功夫金黄的落叶就铺了一地。

远处有晚钟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宫门快要下匙了。

宋如宁忽然想起今天栗卿要带个人进宫，她双手一拍，琢磨着：“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不由得加快脚步，匆忙朝大殿赶去。属实没注意到门前有人，刚好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