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早在北境就该将你抓住赎罪，如今不过是晚了半年而已。”

垂落的帘幔遮挡住些许亮光，也将赵云奕话语中的情绪蒙上一层阴影。似乎带着些恨，又叫人听不真切。

泊影定了定神，微微偏过头，只能瞥见身后人垂在身侧的一缕发丝。

“殿下，我承认当初在北境接近你是受人委托而有意为之，但渡影阁向来按要求办事，因此说我有罪，是否过于严重了些？”

赵云奕轻嗤一声正欲开口，她却忽然顿住。

山林寂静中，一阵破风声骤然袭来。

“当心！”

泊影眸光一闪，猛地转过身。

她顾不上喉间长剑，一边后仰，一边奋力向赵云奕推去。

怀中人的动作毫无征兆，赵云奕见她突然不要命一般转身，瞳孔瞬间收缩，惊起一身冷汗。他慌忙松开双手，被怀中少女重重推开，毫无防备撞上车厢内壁。

下一刻，一支利箭刺破车窗，穿过两人之间狭窄的间隙，狠狠扎进车壁榆木。

若再晚一步，被刺穿的便是赵云奕的脖颈，或是泊影的脑袋。

泊影片刻不停，趁着赵云奕松手的功夫，抓住机会顺势离开他的怀中，迅速后退两步逃离了他的束缚。

箭羽横在眼前三寸处，赵云奕瞬间意识到，是眼前的少女敏锐察觉了袭击，救了二人的命。

但他并不因此感激泊影。

刺来的箭矢不过是先行一击，马车外传来嘈杂声，又有一伙刺杀者冲了过来。

赵云奕抬手掀起车帘，朝外面飞速瞥了一眼，然后狠狠盯着不远处的少女：“阁主果然不简单，方才命人撤退时那般冷静，原是安排了别的人手。”

他的眼神中透着怒火，似欲将面前的刺客少女烧成灰烬。

“你就这样想置我于死地。”

“不是我的人。”

泊影迎上他的目光，顿了顿，又即刻恢复了警戒的状态，谨慎注意着赵云奕的动作，以防他再次找到机会将自己禁锢。

她自然也听见了山林中的动静，也听出马车周围有人拿起了武器，片刻不停投入新的战斗。

“渡影阁无意与殿下为敌，先前答应过殿下，今日之事定会当作不知。既然殿下心有怨怼，此事结束之后，我与殿下也不必再相见了。”

泊影坦然迎上他不善的视线。

背过身的那只手重重掐了一下掌心，少女敛下目光时，也藏起一瞬而过的坚决。

“殿下保重。”

说罢，她忽地纵身跃下马车。

赵云奕心中一紧，猛然冲上前去，却还是晚了一步，指尖只触碰到随风飘起的帘幔，落下挡住了视线，他有些急躁地一把掀开。

布帛撕裂的刺耳声响起，却埋没在刀剑相撞中。

他紧跟着跳下马车，却只见到少女远去的背影。

泊影身影灵活矫健，路过两个迎面而来的刺客时，随意挥着手中长剑，却招招致命，顷刻之间人头落地。

她头也不回，飞速钻进山林，消失在阴影里。

赵云奕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良久才垂下眼睑，掩住眼底的复杂神色。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眸光中只余冰冷杀意。

他翻身跃进战场，从躺倒在地的护卫尸体手中夺过一柄剑，挥剑而出，一招一式毫不留情。面对刺客少女时心中压抑的愤怒，和不知从何而来的复杂心情，被他全部倾泻在袭击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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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影飞快冲进林中，直到再次隐入暗处，躲进崖边那人视线之外，她才感到安定些许，停下脚步。

心还在狂跳，却不是因为方才的狂奔。

她没有再走远，躲在树后借由枝叶掩映，目光追随着山崖边的人。看他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好像揭下了临安公子的外衣，回到了一年前北境的沙场。

泊影是在北境第一次见到赵云奕的。

那是和今时差不多的秋日，但北境大地上已经落满了积雪。泊影接下临安送来的委托任务，刚进入北境便遇见了重伤的赵云奕。

接连数日的飘雪已经停歇，倒在雪地里的人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她向赵云奕伸出手，清晨阳光落在脚边，照亮了雪地里刺目的鲜红，也照亮了男子的面容。泊影本不知晓他是什么人，却在看清伤者脸庞的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他的身份。

接到委托人递来的画像时，她便在惊诧中记住了画中人的面容。素未谋面的南魏二皇子，容貌竟与她有七分相似。

但渡影阁之外没有人知道她的样貌，也没有人知道，他便是她此行的任务。

北境严寒，刺客少女隐瞒身份，与参军北境的皇子相依度过了一整个难熬的冬天。泊影溺在他满含情意的目光里，总觉得今岁是个暖冬。

但等到开了春，寒意逐渐消散，他话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