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在“四清运动”中,正安大队支书和大队会计合伙贪污公款的事被查出,分别被判处七年和三年刑期。“花面狗”正好借助姐夫的关系升为大队支书,手上的权力很大,比如指标分配、物资采购、困难补助、纠纷调解……
每隔一段时间,玉兰、赵文春、曹帽等五类分子就被民兵扣上竹笼高帽,押到舞台□□,□□会结束后又被交给学生们,在吵吵嚷嚷的队伍押送下游行示众。
批归批,斗归斗,政治斗争当不了大米饭。在经过□□运动和三年困难时期的沉重教训后,清水人心里都明白:无论什么运动都填不饱肚子;无论什么时候,田里地里不能荒。
俗话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赵文生性格内向,脑子不灵光,又是地主成分出身,一直找不到老婆,玉兰到处托媒。
锦娘在世时,最心疼这个三儿子。以前家里兄弟姐妹多,赵文生就是最笨的那一个,经常被弟弟妹妹们捉弄。当他读到小学三年级时,再也升不上去了,连读四年仍不及格,被同伴们讥称为“学堂祖”。土改期间,村里人打他骂他,往他嘴里塞狗屎,赵文生过后便忘得一干二净,从未对谁有过一丝嗔心。生产队分东西时,他任别人先挑先选,他与谁都不抢。村里有公派事务时,他总是最早到,最迟离开,默默地干活。
实诚的赵文生并没有认出曹帽的冒牌身份。其实这样也挺好,思想单纯者往往活得更自在更幸福。
生产队里按田地山岭四固定政策把一部分田地交给社员们使用后,玉兰在自留地里种上红薯、芋头、毛薯、脚板薯,也开始积攒钱。
猪栏里的两头猪已养了半年多,别人每天喂三次猪,玉兰要喂上四次。每天傍晚收工后,玉兰就去翻耕生产队的旧红薯地,挖些小红薯喂它们。这两头经牙佬极力推荐而买回的本地猪背脊浅蓝,腹部雪白,毛色光泽发亮,吃饱后“吱吱哼哼”走到角落里拉完尿,心满意足地躺在地上,眯上三角眼睡觉养膘。
半年多时间,两头猪长到一百多斤。玉兰把它们报给食品站,等着站里来上调。有一晚,闪电雷鸣,倾盆大雨,猪栏旁边的那棵黑榄树被雷电劈中,倒下的树干砸烂猪栏,最肥的那一头被砸死,另一头也被树干打伤一条后腿。
玉兰去找食品站时,工作人员还算通融,把受伤的猪按常规价格上调,得了九十块钱,队里还拨给六十斤谷子。
曹帽、阿宝和赵文生把死猪扛到清水河边,刮毛开膛,挑到附近村子去卖,只收回十五块钱,连本钱都要不回来。
孙明珍回高平娘家探亲回来后,给赵文生介绍一个姑娘,叫刘红燕,也是地主成分,据说在土改时期受了惊吓,脑子不够灵光,有一点点不太正常。
玉兰找赵文生商量。小叔子说:“没啥好嫌弃的,我脑子也不灵光,一切听从大哥大嫂安排。”
俩人在高平见过面后,女方上门看过房子,双方在大队开了证明到公社政府进行登记,把婚期定在农历八月初六。
知道赵文生要结婚,远在外地的赵文汉和赵文心分别寄回一百元,玉兰给了女方两百元来置办嫁妆和酒席,男方这边简单办了两桌酒席,把刘红燕正式接过门。
刘红燕性格内向,干活不太利索。刚开始评工分时,有人说她干活慢,给八分就好。甘嫂说:“虽然刘红燕手脚的慢一些,但是挑粪挑泥时哪次不是她最多?你们都嫌谷桶重不肯抬,还不是叫刘红燕去抬?”
王贵是队里的计分员,见大部分社员不出声反对,便给刘红燕记满九分。
第二年,刘红燕生下第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