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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鹤腾空而起的同一刻,林三酒也动了。 与给司陆发信时不一样,它这次在寻找“叶德”的时候根本没有犹豫,一拍翅膀,扑棱棱地朝前方飞了出去,从天花板的白炽灯灯光中投下了一连串破碎摇晃的浅影。 纸鹤之所以是最不保密的通讯方式之一,就在于只要你身手够好,就有可能跟上它,尤其是在有天花板限制的建筑物内部时。 林三酒的目光紧紧笼在纸鹤身上,迈开双腿轻盈奔跑起来时,上身微微前倾伏低,远看几乎像豹一般。普通人中,哪怕是世界级的短跑运动员,与林三酒这一等级进化者奔跑时的身体运作方式也是不一样的;她对于肢体、脊梁、力量、步距、能量转化甚至周身气流的运用,都已经远远冲破了人类生理框架的局限,跟上几乎毫无重量、趁风滑翔的纸鹤,可以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更何况对她来说,城道里哪怕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设施,也都跟不存在一样:凡是能跃过去的,她就跃过去;不能跃过去的,她就要么一脚踹开,要么双手一抱、用力拔起,再远远扔到墙上去——才跑了不到两分钟,她就在身后城道中留下了一连串的报错与示警提示声。 “请注意,分离提纯机故障,请注意,分离提纯机故障……” 林三酒紧紧跟着天花板下翅膀扑扇的纸鹤,从报错声、四溅的火花、满地乱滚的零件中一穿而过,心里也不由有点犯嘀咕。分离提纯机是干什么的?繁甲城里为什么会有这玩意? 这份疑惑没有在她心里盘旋多久;或许是因为她仅仅跑了两分钟,造成的破坏已经大得触发了某种防范机制,在十来秒钟之后,林三酒与纸鹤就一起在一道钢铁大门前停了下来。 要不是之前见过繁甲城的原貌,她恐怕要以为这钢铁大门原本就是繁甲城的一部分:它循着城道的形状,严丝合缝地将整个城道都截断了,简直像一堵墙,连能透出光的一丝缝隙都没有,甚至都看不出来它从哪里打开。纸鹤啪啪地在钢铁大门上撞了好几次,最终无奈地在门前转起了圈。 最叫人惊奇的是,就连林三酒的拳头,都只能在大门上留下几个浅浅的、短暂的印子——明明是连城墙都可以击倒的力量,打在大门上时,却仿佛游鱼搅动了水波又一闪而去,在门上留下的一圈圈波纹,在她眼前悠悠地荡漾散去,不过一眨眼,就重新归于平静光滑。 “这材质难道就是为了防我的吗?”她甚至有点想笑了。 “现在怎么办?”意老师问道。 林三酒转过身,看了看她来时的城道——如今称它们为城道,已经不太贴切了,它们看上去,完全已经变成了一个个长长的,装着各式仪器设备的走廊和房间。 “算了,既然纸鹤找准一个方向飞,就说明八头德仍在繁甲城中的某处,”她一边说,一边收回了纸鹤。“他的能力对于鲨鱼系来说有用,所以他的人身安全应该是有保证的……既然现在一时无法顺着纸鹤找过去,那么迟上一会儿也不怕。” 她来繁甲城,原本只是为了寻找八头德;没想到繁甲城如今被改造成了这番模样——肯定和鲨鱼系脱不开关系——这可真是瞌睡掉了枕头,手痒来了沙包,要把鲨鱼系的触角打***他们不得不出面,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主意一下,林三酒顿时看什么都觉得亲切了。她不知道分离提纯机是什么玩意,也不认得这些精密设备又有什么要紧,反正只要她走过去以后,它们就会统统变成碎块和断电线,岂不是亲民多了。 她像个视察的老干部,慢慢踱了几步,走到一排顶着天花板的巨大金属装置前,拎起了一只拳头。正要砸下去,林三酒忽然一怔,快步走上它背后的墙壁,将耳朵附上去听了一会儿。 ……没错,那确实是人声。 好像有不止一个人,在嗡嗡地交谈;大概是因为隔了好几堵墙,模模糊糊地听不清楚内容。 是鲨鱼系的人吗? 她扑扑撞撞、兜兜转转这么长时间,如今总算是在繁甲城里逮住鲨鱼系的人了? 林三酒来了精神,甚至不由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莽撞了,希望一路上掀翻的那些设备没有叫他们生出警觉、打草惊蛇才好。她判断了一下声音的来源,四下看了看——该怎么找过去呢? 从天上看,繁甲城的外部仍旧和以前一模一样;即使内部已经彻底变了天地,却依旧是依附在过去的形状、结构上的。换句话说,她以前爬出天窗跨越城道的方式,现在应该也一样有效,只要她能找到从哪儿爬出去…… 林三酒的目光停在了天花板的通气孔上。 半分钟以后,原本只有一个人头大的通气孔,就被她活生生用拳头打烂成了天花板上的一个大洞。林三酒攀在天花板上,小心地探头一看,发现“楼上”是另一条城道,这才放了心,身子一缩,就轻巧地把自己给提了上去——她原本还有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