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意
让那下意识的低吟溢出口。
帐帘外祖父的声音继续响起:
“温言对你来说确实是不错的归宿,先不论他相较于谢小侯爷的家世更与你相配,就说许尚书家宅简单,与夫人恩爱,而那定安侯宠妾灭妻,逼死元……咳……”
许是忽然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宋惟昌猛然住了嘴,匆匆拿起桌上的抹布,叮嘱了一声让宋玉早些歇息,便出了门。
宋玉震惊于祖父离开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方才谢燕昭抱着她时异样的感觉全被这句话给冲淡了。
她眨了眨眼,翻身看着谢燕昭,小心翼翼地正色问他:
“谢燕昭,我祖父方才说的……是何意?”
那人任由她将他的手臂从她腰上拿下来,整个脸埋进枕头中,不发一言。
“谢燕昭?”
那人的肩膀微微颤动。
宋玉垂下眸,心中亦是惨淡一片。
过了片刻,谢燕昭从枕上抬起脸,他的眼眶红地厉害,伸手重新抱住了她,小声道:
“阿玉,我只有你了。”
宋玉这才想起方才谢燕昭对她说的那句“可是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还以为那只是他为达目的故意诓骗她的说辞,却不想他所言句句为真。
她想再抬头看看他,却不想谢燕昭侧过了头,喉结滚了滚,哑声道:
“阿玉,你能不能不要看我。”
宋玉垂眸,低低应了声“好”,在床上转了个方向。
良久,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男人火热的气息再度靠了过来,宋玉的腰间缠上一双手臂。
宋玉下意识覆上那双手臂,想要阻止他,可身后男人的声音让她不由停下了动作。
宋玉与谢燕昭相识四年多,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他母亲的事。
“谢贤明明心爱自己的表妹,却为了保住家族荣光与我母亲成婚,可他终是忍不住,在成婚前与他的表妹春风一度。”
谢燕昭看向窗口的眼神里带着厌恶和嘲讽。
宋玉忽然想起定安侯府的大公子谢喻舟,那个传说是谢贤收养的孤儿的男人。
“不错,说起来可笑,谢喻舟不是什么孤儿,而是谢贤与他表妹陆芸的孩子。一个外室生的孩子,竟比元配生的还要年长,着实可笑!”
谢燕昭眸底惨然:
“而我,我才是最可笑的那个。小时候一直很喜欢谢喻舟这个哥哥,也很喜欢总是往府上来看我的那个‘芸姨’,却不想,那‘芸姨’早就在定安侯府的每个角落,在我与母亲的眼皮子底下,与谢贤苟且了千百遍!”
宋玉从未想过,谢燕昭的童年会经历这些。
而外人眼中情深不寿的定安侯,背地里竟是这样的人。
宋玉抿了抿唇:“那你母亲……”
谢燕昭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痛楚,而后神情忽然变得疏冷麻木:
“已经死了,不提也罢。”
宋玉听出他语气中的恨意,覆在他小臂上的手慢慢收紧,半晌,才低低道:
“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谢燕昭凑近宋玉,将下巴轻轻放在她的肩头。
他浓密黝黑的睫毛根根分明,轻轻颤动时似乎带起了风,肤白如玉的面颊上,眼尾印着一抹殷红,让他看上去如同珍贵的琉璃玉器,一碰就碎了。
“阿玉,我们之前的不愉快,也都过去了,对么?”
他的话语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宋玉垂下眼眸,拍了拍他的手臂:
“谢燕昭,睡吧,不早了。”
身后人动作顿了顿,乖顺地应了一声。
今夜暴雨未歇,谢燕昭淋了雨,犯了胃疾,不宜再在雨中奔波。
她将床让了出来,自己抱着被褥去到了窗边的榻上。
谢燕昭没有再追问方才的问题,放开宋玉后,便乖乖躺在床上。
宋玉耳边不远处,是他逐渐平稳的呼吸。
她瞧着漆黑的房顶发呆,意识模模糊糊时,她似乎听到他问了一句:
“你可是当真要嫁给许温言?”
她迷迷糊糊回了句“嗯”,就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暴雨初歇,朝阳从窗户透了进来,鸟鸣声在枝头轻快而活泼。
宋玉是在一个温热的怀抱中醒来的。
她愣了愣神,随即反应过来,先是摸了摸自己脸上那片伤疤,见还完好无损地贴在脸上,才撑着胳膊想要起身。
然而谢燕昭将她搂得太紧,她根本离不开。
宋玉无奈,回头看他:
“谢……”
阳光落在他瓷白的肌肤上,将他的睡容照得温暖安静。
他的鼻梁高挺,唇形削薄却红润,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