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
这一日,二人沿着水路一路溯源,山势越来越高,各路水源在来路上渐渐汇聚,水面渐宽,午后时分,终于看到水面上有桃花瓣顺水漂流,不过流得不远,便会被水中偶尔出现的小漩涡拉住,打着旋沉入水底。这可能就是远处水中见不到花瓣的原因吧。
又走了一个时辰,转过一个山坳,前处突然豁然开朗,水面覆盖了半个山谷,桃花瓣顺水漂来,恍惚间,像走入了真实的世外桃源。
“花筏!”赵悦惊喜地道。
“什么花筏?”展昭奇道。
“展大哥你看,飘落在水面的花瓣,随着水流的方向,汇聚成一片,像不像木筏漂在水面上?这里好美啊!”
展昭认真打量了一下谷中美景,又看了看赵悦,点点头,自语道:“相得益彰。”
赵悦四处打量,一眼就瞥见远处花叶掩映之间,隐隐地透出一角茅檐。
展昭也已看到。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分开两路包抄过去。
离得近了,发现草舍邻水而建,不大,但胜在整洁精致,屋前除了一片桃花树及一地落花,并无任何杂草异物。
屋后有水流声传来,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垂帘瀑布,窄窄的水瀑落入一个冲刷出的小潭,盘旋翻转后,又汇入主水道。
赵悦暗自嘀咕:“这花冲还真是一个讲究生活情趣的人,只可惜,走错了道儿。”
屋门紧闭,但没上锁。展昭上前,轻轻推开门,房间的陈设便一目了然。一扇上绘青绿山水的屏风隔开了内室,屋内床榻桌几,壁画瓶镜等一应俱全,屋内却没人。
“会不会他没回到这里来?”赵悦看着展昭,有些担忧。
“不会,你看桌上。”
她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桌上有一瓶药,还有一件换下来的带血衣服。
展昭突然转身,迅速把赵悦护在身后。
“你来了。”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赵悦后知后觉地转头,看到一个身影挡在门口。
正是花冲。
“展昭,你不用紧张,我不会伤害她。”花冲嘴上在跟展昭说话,眼睛却一直瞧着赵悦,不知是否因为此处是他的地盘,他并不像前两次一样转身便逃,而是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花冲,想必你知道我们为何而来,如此,就早点跟我们回开封府归案吧。”
“哈哈!归案?”他突然笑了起来,“展昭,你可真敢想啊!我宁愿死,也不会跟你们回去!那阴暗潮湿的牢房,肮脏得要死!让我在里面待上一天,都等于要我的命!”
赵悦撇撇嘴,这狂蜂浪蝶真好意思说自己有洁癖。
“那可由不得你了。”展昭轻哼一声。
“动手前,我有几句话,想跟她说。”花冲不以为意,泰然望向赵悦。
“有话快说……”也许是与那些受害姑娘的共情,让赵悦无比厌恶他,于是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有屁快放。”
“你只知我染指良家妇女无数,道我是个薄情寡义的登徒浪子,可知我也是有苦衷的?”
赵悦冷笑:“怎么了,开始卖惨博同情吗?”
花冲微微摇头:“我并不觉得惨,我只觉得恨!”
“恨?还能有谁比你更可恨?”
花冲苦笑一下,低叹一声,道:“我自幼父母双亡,一个人流浪,受尽了世人的白眼,甚至一度饥病交加,命悬一线。我不懂,为何我的命运如此多舛?世上这么多人过得很好很幸福,为何不能多我一个?”
“这并不是你伤害他人的理由。”赵悦冷静地回了他一句,丝毫不为所动。
“还好,后来,我遇到了你,为你所救……”
听到此处,展昭不禁望了赵悦一眼,至此,他才明白,为何花冲会在看到她的脸之后,说了一句“是你”,原来并非错认,而是难忘救命之恩。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冷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让花冲噎了一下,半天说不出话。
“后来,我遇到了师父,教了我本事,可惜,师父早早逝去,没有福气让我奉养,我又是孤身一人了……”
“你师父若是正人君子,只怕要被你气得棺材板也要掀起来的。在教育徒弟这方面,他好像很失败啊!”赵悦面无表情,淡淡地插了一句。可能是前世见过的卖惨太多,导致她的抵抗力异常强大,怼起来毫不留情。
对她的话,花冲已经自我催眠到置若罔闻了,只是自顾自地回忆着自己的悲惨过往。起初,是说给她听,后来,他便逐渐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被连怼了几次,他竟然也是丝毫不动气,只是笑笑,道:“师父去了之后,天地之间只剩了我一个人,我不知何去何从,突然想到,我可以去找你!只是,天地之大,你又在哪里?我从滑州开始,找了你六年,可是遍寻不着……”
赵悦不语,心道,南清宫、大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