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同意的离婚
可他没有办法不去想,倘若这个疼痛有人能够为他纾解呢。
*
中午,许湮从外面回来,阿姨正在修建院里的树,回头看见她,道:“太太回来了,先生正在用午餐。”
许湮一顿,正要往里面走,又突然停下来,回望阿姨:“阿姨,你今天先下班吧。”
“啊太太……”阿姨愣住。
许湮:“没事,你先回去吧。”
既然女主人都先发话让她下班回去了,她也就没有再去问原因和再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只好应了好。
许湮深吸一口气,进到家中,走到危复的面前,从上至下地看着他。
他慢条斯理地用着餐,前面有一道阴影投落下来,他也只是淡淡地抬了眼眸,用眼神问她:想做什么。
许湮从背包里抽出一张纸,白纸黑字,最顶上,明晃晃的几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危复的表情有了细微变化,他的眉峰蹙起,心蓦然像被人紧紧攥着,泛起点点的酸。
“危复,我们离婚。”她从唇间吐出来的这几个字铿锵而有力。
他将那纸协议书拿起来,扫了一眼,于是冷哼一声,似笑非笑。
危复拉开椅子站了起来,把协议书捏在手中,微微斜着头,笑问许湮:“凭什么。”
“你欠我一次,那次的两个要求,我只要了一个。”她对上他的眼睛,“离婚,是我的第二个要求。”
危复轻哂,拿着协议书走到客厅中,用火机点燃,任它烧成灰烬。
他从容地捻掉指尖的灰,看着许湮,一字一句,下了判决:“不可能。”
“你要出尔反尔吗!”许湮提高声量。
他问:“难道在你眼中我竟然是不会出尔反尔的人么?”
“……”许湮只觉得胸腔起伏得厉害,“你这样捆着我究竟有什么用处,你要我做的事,我以后仍然会做,我只是不想再和你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为什么不想?”他低低地问,眼底竟有一闪而过的不明的低落情绪,只是如过眼云烟,消逝不见得太快。
许湮皱了皱眉,他的话模糊得仿佛没有出口,“什么?”
危复恢复一如既往淡漠的神采,笑得更加讥讽:“许湮,离婚你想都别想。”
许湮:“你看重的只是一张脸!”
危复向她进了一步,他恐怕贪图得不止是这些了,他道: “一张脸而已。”
他指了指地上的灰烬:“即便这张脸成了这样,离婚也不可能。”
他临走之前,转过头,许湮看见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出一个恰似完美的弧度:“许湮,生出这种念头,只能掐断。”
许湮的拳头像是砸在了棉花上,她也转过身,气不过,朝沙发踢了一脚,登时觉得脚趾剧痛。
她无力地蹲下来,盯着地上的灰烬出神,化成灰烬也没关系么?
他不是向来只在意这一张脸吗?
危复走上楼,转向房间的时候,余光撇向楼下,她的神情漠然,不知又在想什么。
想起烧毁的协议书,他的心中又多了一份阴戾。
她什么时候生出这样的想法?离婚。
从签下结婚协议的那一天,危复做好了与她捆绑一生的准备。
那么她呢?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着逃离他。
从她第一次昏迷后她彻底变了一个人开始?从她一遍遍试探问他离婚的后果开始?从她愿意一次次帮着自己开始?还是从她提出交易开始?今天的局面,是不是她一步步算计过来的。
那么他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她与自己并非一丘之貉,仍不受控制地任由感情肆意滋生。直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发生,他怒火攻心,却不将她禁锢,只是烧毁了那纸婚约,告诉她,绝不可能。
他想,许湮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从她一开始选择,就不该抱着逃离他的想法。
*
离婚的事情无果而终,危复那态度,短期内她绝对是没有第二次机会再去商量和他商量这件事。
这件事她也有心无力。
倒不如先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左右危复这段时间也忙,没有两天又飞去了其他城市。
一面也见不到就不那么糟心了。她大多数时候,是乐观的,离不了就离不了好了,这么住在一块,她早也习惯。
只是担心接触得多,感情就又越重。
但如果她长时间在医院,与危复错开也就相处不到,相处不到,这种什么感情升温的错觉也就自然而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