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南方城市入冬总是那么猝不及防，前天还是可以穿外套的天气，这下风衣和羽绒服都要拿出来避寒。早上出摊卖早点的小贩起得更早了，天气变冷，买热食的上班族变多了，早上七点开始，车站边上的早点摊就一直围满了人。

董嘉晨是这家早点摊的常客，每次买完早点，他就站在车站边吃边等车。他正举着一个包子大快朵颐，一个老人从马路对面推着自行车，径直横穿车道，来来回回的车辆不是急刹车就是鸣笛。在老人快要到达车站这边时，一辆小轿车变道绕过前面因为避让而刹车的面包车，正好撞上老人的自行车。小轿车司机吓得猛踩刹车，老人和自行车倒在地上。

董嘉晨包子吃到一半停住了，事故现场已经有人开始打电话叫救护车，肇事司机下车查看老人伤势，站在路上打电话。

周围没有一个人敢去把地上坐着的老人扶起来，老人就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腰和腿，表情痛苦，车筐里的菜滚了一地。董嘉晨走上前去把地上的菜捡起来放回车筐，然后蹲在老人身边，询问道：“大叔您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

老人捂着腿，低声哀嚎：“腿疼……腿疼哟！”站在旁边打完电话的司机，愧疚地说：“大叔对不起啊！等下交警和保险公司的人都会到，医院救护车也马上过来，我先送你去医院看看有没有伤着哪里。”

司机看董嘉晨用纸巾擦掉磨破老人手掌的碎石渣和灰尘，又把老人背到车站长椅上坐下，好奇问道：“小伙子，你是他的家属吗？”“不是，我刚才就在车站等车，看到了而已。”董嘉晨等的车来了，他赶着去上班，正准备上车却被司机一把拉住，“小伙子，你能跟我一起去趟医院吗？等下交警来了你得帮我作证，是他横穿马路有错在先，我不是全责啊！”董嘉晨表示没办法，他还要上班，“小伙子你就帮忙为我作证吧，老人家属和交警肯定不相信我的一面之词，我给你误工费，麻烦你帮帮我好吗？”

肇事司机苦苦哀求，董嘉晨只好给公司打电话请了假。救护车来了，老人在他们俩和医护人员的帮助下，被送到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董嘉晨也陪着司机一起做了笔录。

老人家属赶到医院时，看到躺在病床上脚被吊起来的老人，扬起手差点给坐在床边削水果的董嘉晨一个大嘴巴子。换药的护士急忙拦住家属：“哎！他不是撞人的司机，只是陪着来做笔录的。老人住院还是他忙前忙后帮着照顾呢！你们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动手打人！”家属有点冲动，生气地指着董嘉晨的鼻子：“谁知道他是不是跟司机一伙的。”病床上的老人孱弱地开口道：“儿子，他只是个路过的好心人，跟他没有关系。”听罢，董嘉晨放下手里削了一半的水果出去了，他走到收费处找到正在交钱结算的司机，冷冷地说：“笔录做完了，家属也来了，现在跟我没关系了，剩下的事你自己解决吧。”望着头也不回就离开的董嘉晨，司机悄悄庆幸，还好那小子没要误工费。

走出医院大门，已经是中午了，头顶的大太阳无比猛烈，包里还有早上没吃完的半个包子，早已经凉透了。董嘉晨找了个阴凉处，吃掉了包子，“请假帮忙连句谢谢都没收到。”

他有点心灰意冷，准备给公司打电话说下午回去上班。

医院门口，林凌越拿着体检项目单，给人事部打电话：“张姐，新同事已经做完体检回去了，体检报告要下午才出结果，回公司了我带给你。”本来今天应该是人事部的张姐带新同事来做入职体检，她临时要开会走不开，正好在公司的外出申请上找到了今天早上要出外勤的林凌越。

“凌越谢谢你！回来了请你喝奶茶！”“没事，我先去吃饭了，拜拜。”林凌越挂了电话准备找一家快餐店买点吃的，正巧看到马路对面银行门口的董嘉晨。

“他怎么这个时间在那吃包子？”想起上次说好要请他吃饭的，机会来了。

林凌越穿过马路，走向董嘉晨，“这个时间你怎么在这里？吃饭了吗？”董嘉晨丧着脸抬起头，居然是林凌越，但是他此刻的心情笑不出来，“是你啊，我还没吃饭。”林凌越难得看到他这么颓丧，大手一挥，豪迈地说：“走，吃饭去！想吃什么，说！我请！”她希望用元气的样子让眼前这个心情不好的人振作起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那个植物大战僵尸里面没有阳光的向日葵。”董嘉晨被她这么一形容给逗笑了，“好啊，我要吃酸菜鱼。”

“好嘞，酸菜鱼走起。”他们去了医院附近的商场，楼上正好新开了一家酸菜鱼餐厅。点完菜，董嘉晨的心情好了很多，仿佛今天早上什么都没发生。

“所以你最后就直接走了啊？白请一天假！”听完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林凌越替他感到不值，义愤填膺道：“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你就不该去掺和，让司机自己处理。”

酸菜鱼上了，暖黄的灯光下，汤汁上星星点点的油花包裹着鱼肉，藤椒和干辣椒均匀洒在整盆鱼肉上，“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来，吃鱼。”董嘉晨盛了两碗米饭，一碗递给林凌越，看着她吃得满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