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

黑夜里，乌云遮月，山崖上狂风大作，林中的树木呼呼作响，伴随其中的，是几道不停移动的黑影。

而在他们的前面，是一个衣着破烂不堪，蓬头垢面的人，很快，他便逃不动了，停在原地，刹那间，十几个黑衣人将他包围。空气中满是肃杀之气，揉杂着一丝一缕的血腥味。

包围圈一点点收紧，可一阵狂笑突兀地响起，惊飞了数只乌鸦。

“哈哈哈！没想到一直敏锐的舒大魔头，也会糊涂！你们再仔细瞧瞧，我是卢锡吗！哈哈哈哈！”

众位杀手一怔，就见那人在脸上飞速地揉几下，将脸皮往地上一掷，露出一张因为不停逃命而苍白疲惫的脸。

“不好！”带头的杀手率先反应过来，可为时已晚，那人嘴角流出一抹血，“扑通”倒地，于此同时，“砰”一声巨响，浓重的火药味弥漫，于满天烟尘中，黑衣人们踉跄着起身，朝着卢锡的替身走去……

几千里外的山谷。

“拜见主上！”殿中的空地上，正是刚才那个替身的尸体。烛火将堂中照的灯火通明，那十几个黑衣人此时正单膝跪于石阶前，黑色衣袍皆是有破损，甚至有几人受伤。

殿中落针可闻。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上方扑来，“哒，哒，哒”，指甲敲击石块的声音一下一下，慢条斯理，却更添几分怒意。

“呼——”一声轻叹，“又失败了。”石阶的上方，一道女声响起，不带一丝感情。

“属下无能！自愿请罚！”

“罢了。也不怪你们。下去吧，找谷医好好看看。”闻言，那几人如临大赦，转而再次谢拜：“谢谷主！尔等定努力进阶，为谷主效力！”

“嗯，退下吧。”那道女声仍是无波无澜。

待几人走后，殿中只剩了高台上的几人。

“主上！已经是第四次了！”榻座旁，一名红衣女子打破了寂静。

“嗯，朱雀，去看看。”

“是。”

榻座上，绣着祥云的白衣铺满榻面，几缕青丝垂落，一女子斜倚榻上，手背抵着下巴尖，另一只手正饶有兴致地把玩着一支金簪。白纱遮面，看不清容貌，却叫人觉得定是一位佳人。

“主上，和之前几次一样。”

“哦？”闻言，榻上女子缓缓起身，“哒，哒”，她从高台上走下，来到尸体前。

出乎意料的，那人嘴角微微上扬，不但没有死不瞑目，甚至流露出一丝满足。

“我们都查过了，”朱雀神色凝重，“和前几次一样，替身的身份没有什么特殊的，并且没有家属被卢锡控制。这次的替身是一个普通的农夫，照理说不会和卢锡有接触。”

女子的眉头微皱起来。

此事，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月前，往生谷从黑市接了一单大生意，有人出重金，要致一个叫“卢锡”的人于死地，可奇怪的是，卢锡并不是什么高官，也非江湖巨头，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教主，那个教派甚至连分教坛都没有，若非有意去打听，根本找不到。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尽管杀手们已经是心怀谨慎，再三仔细地搜查，追捕，都没能完成任务。第一次时，杀手们连卢锡的影子也没见到；第二次，就在快要击杀卢锡时，一阵烟雾弥漫，于满天烟尘中见到一个逃跑的人影，一举击杀，却发现根本不是卢锡。第三、四次，全是替身。

这种情况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于是兜兜转转，这个任务便由他们的主上，往生谷谷主舒灵亲自掌控了。

说起舒灵，江湖谁人不闻风丧胆。四年前，舒灵徒承师业，仅仅用了两月时间，便将往生谷彻底统治。一身白裙，出手诡秘，暗器使得风生水起，由着舒灵行的皆是正义之事，旁人提起“舒”字，百姓与江湖侠客们，皆是带着敬爱之意，而凶恶之徒则满含畏惧。可不论如何，外人对她的样貌总是一无所知，而自从舒灵掌管往生谷后，她便处于半隐退之态，连踪迹都再难寻觅。

而随着往生谷众人越探越深，这件事便愈发诡异起来。

一个月的时间，杀手们几乎寻遍了卢锡可能出现的地方，可皆无所获。但是隔三差五又会有关于卢锡的消息传来，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牵着往生谷众人走向一个巨大的阴谋。可往生谷在江湖上鼎立多年，自然也得罪了不少人，此时若是放弃，便又会引来不少麻烦。

“谷主，他是自己服毒而死。”另一名青衣女子也上前，蹲下身，正仔细的观察着死者的口腔。

一切都很正常，可又无端叫人嗅到一丝危险。

“没有接触么？”舒灵沉思。既然不认识，又为何会自愿赴死，还一脸满足？难道……

电光火石间，舒灵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和那家伙相处了近半年时间，也了解了不少有关苗疆的知识，那家伙最是擅长以虫控杀人，以虫……控人。而他说过，有一种蛊，可以教被下蛊的人失去意识，被下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