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骤雨

参加完花宴后我与左权御等人拜别，登上了回曼玄的马车，临行前我见了雪玉寒一面，同他做了个交易。

我回到曼玄后将温泽皖的尸骨收敛给他，他则要再给慕羡鱼看一次诊。

雪玉寒的意思是直接跟我们一起去曼玄，樊玺玥听闻之后也要跟着来，也属实是没人能管住她，所以回程时就多了他们二人外加一只猫儿。

慕燕归也是贴心的让他俩坐一辆车，把我拉倒了他自己的马车里。

我们相对而坐，慕燕归眯起眼睛看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轻笑出声：“小月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你这出来一趟，搞出的事情把祖母都惊了一番。”

我自知理亏，可感情这样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只能应道：“我自己也没想到……”

慕燕归道：“小六在祖母面前跪了一天一夜，祖母才肯搭理他，你说你回去了，要跪多久呀？要不要四哥提前帮你在衣服里缝上软垫？”

慕流夜跪了一天一夜？！

我猛然瞪大眼睛，先是涌起一阵心疼，随后又感到愧疚，我虽知道姑姑一定不会轻易答应，可也着实没想到是这般，说到底，也是我没遵守与姑姑的承诺。

“…跪多久都行。”我垂下脑袋，“他跪得，我也就跪得。”

“好了。”慕燕归语重心长道，“事情因他而起，你回去后在祖母那里乖些，听话些，这事就揭过去了，到底你是祖母带大的，她不会亏待你。”

慕燕归以往说话没有这般老成，可我也顾不得细想，只能连连点头。

可这怎么能算因慕流夜而起的呢？

自古以来都道两情相悦，怎么能单只算他头上？

慕燕归伸手揉了揉我的发，难得沉稳：“不必忧心，凡事还有四哥在，左右没人能欺负你了去。”

“…嗯。”

马车行至曼玄皇城外时，我撩起了车帘，本想学着慕流夜的模样，一人坐在高头大马上，想着若是他在城墙上看我，便第一眼就能瞧见。

可是没有。

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不曾瞧见一个熟悉身影。

慕流夜没有来接我，他不知道我今日回来吗？还是在忙别的事情吗？

我略带失落的放下帘子，侧过头瞧了慕燕归一眼，他好似猜到了我心中所想，微微笑道：“祖母不让他来接你，祖母要先见一见你。”

“知道了。”

我料到姑姑必要说教我的，却没想到竟来的如此之快，甚至不愿让我先回郡主府歇歇，径直将我拉去了皇宫。

飞霞宫依旧清静，我到时姑姑已经坐在主位了，她合着眼揉着额心，我知她是心情不好了。

我向来认错就快，心一横撩起衣摆便跪了下去，俯首认错：“月儿自知有愧与姑姑的嘱咐，烦请姑姑责罚。”

等了许久，才等来姑姑一声叹气，紧接着她便屏退了其余的人，厉声开口：“你可知错哪儿了？”

我道：“…辜负了姑姑当日的嘱咐，到底还是越了界。”

姑姑沉默片刻，道：“你素来不听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要知道，你择良人是不错，可这个人不能是小六。”

又是这样的话，我心底猛然沉下去，便更伏底了身子：“姑姑，我与慕流夜幼时便青梅竹马，现在更是两情相悦，为何不可？”

“他是太子，选妃要慎重。”姑姑沉声道，“即便你是我宫中一手养大的金枝玉叶，可嫁过去也做不了正妃之位，何必受此折辱？”

我一时气郁，便猛抬起了头，压不住自己满腹的委屈：“姑姑，我不在乎位分高低，只要他爱我敬我，哪怕是为妾我也——”

耳光扇在脸上的那一瞬其实是没感觉的，反应过来时才痛了起来。

我惊诧的看着姑姑，她像是气急了，冲我怒道：“你怎可如此自轻自贱！我将你养至今日，竟不知你甘愿自贬！若我宫中按公主规格养大的人去给人当妾室，你我的脸面往何处搁置？！”

脸上火辣辣的痛，我眼眶鼻尖皆是酸涩，从小到大，这便是第一次挨了姑姑的打。

“姑姑……”我捂着脸颊，泪水滑落，只觉得现在疼的不只是脸，更是心，“脸面比月儿的幸福还要重要吗？”

姑姑闭了闭眼，坐回椅子上：“你嫁给小六是不会幸福的，你们都还年轻，只知道两情相悦，可日久生的情也会有寡淡的那一天。”

姑姑像是想到了什么往事，面色悲戚：“皇家无情，更何况你的身世若是被揭开，只会给他带来麻烦，月儿，你可知你是谁？”

我是谁？

我一时间哑了声，下意识捏紧了手，半晌，才坚定开口：“我是陈溯月，是姑姑的月儿。”

我突然害怕了起来，我不想再是什么人了，我只想是我自己。

“你是我在云疆战火中带出来的。”姑姑的模样忽的就像衰老了几十岁，“你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