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剿
情尤为难堪,小心翼翼打量君尧脸色,道,“相爷,何少能没保住,且尚未搜查到奴隶的下落,前去追击的卫兵至今没有音信,还需等些时辰才能彻底分晓。”
君尧看了他一眼,从他身侧走过,雪白无暇的长靴踩过一路血迹,来到密道入口前,居高临下打量着被射穿头颅的何少能,眸中光色变幻莫测,叫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屋内气氛凝重,旅帅大气不敢出一下,紧着头皮守在君尧后侧,懊悔万分地看着地上双眼圆睁的尸体。
“你如何能断定他就是何少能?”君尧发问。
旅帅额头直冒冷汗,他只是从此人衣饰简单判断,并无十足把握,忽然被君尧质问到关键处,拿不出可以立足的推测依据,话回得磕磕巴巴的,“此人衣着华贵,和其他小喽啰颇为不同。再者,据暗桩传信描述,外貌特征像,穿衣喜好也像,故断定其为何少能。”
“你把他想得太简单了。”
君尧拧眉望着黑不见底的密道,缓缓道,“何少能一开始就有察觉,此次约许昌易出来是想试探我等虚实,那群奴隶早已转移,我们的暗桩还是太迟钝了,恐怕连密道地图绘得都不全面。”
旅帅大惊失色,“那我们此行岂不是打草惊蛇了?何少能阴险狡诈,同样的亏可不会吃第二次,我们的人恐有危险。”
“底细不明,根基错综复杂,洞察能力又强,这就是本相多年都不曾与他正面交锋的缘由,此人就是扎入魏都的跗骨之蛆,难以拔除。”君尧神态严峻,转身看向旅帅,“可见着小六了?”
旅帅一愣,懵然道,“小六前段日子卧病不起,选暗桩时把他剔出去了,眼下人还在营中躺着呢。相爷繁忙,属下不敢多加叨扰,便将此事告知君将军,属下以为君将军会传达给您的。”
虎贲军训练了一支专门用于刺探情报的线人,能当线人的不仅要有强于常人百倍的精神力和反应力,还要有敏捷强悍的身手,这样才能在深入敌窝时自保,小六是其中一员,论资格能力他并非佼佼者,君尧对他印象深刻完全是因为年龄关系。
军中线人都要训练一年有余才能出任务,年纪绝大多数都在二十以上,小六入虎贲军时才十六,半年时间就能独当一面,君尧就是看中他年纪小,模样生得青涩干净,才点名要他接近何少能。
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孔能避开诸多猜忌,能让人轻易卸下防心,君尧便是为此才选中小六。
这些天小六往景秀坊传的消息不曾断过,朝中事物繁琐,他分身乏术,加之传信的线人不下十余,只看署名是小六就不再多想,却不料那些消息根本不是小六传的,有人顶替了小六。
君钰璟那小子松散惯了,竟没把小六换人的事情告知他。
君尧眉头紧蹙,神情不虞道,“速报其他线人,何少能已生查杀之心,且先沉住气,勿要暴露自身。另外,我要知道这个冒名顶替之辈的真实身份。”
“喏。”旅帅领命,扭头看到瘫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许昌易,战战兢兢地问,“那许昌易如何处置?”
先前许昌易失控下喊出的声音都让布防在外的府兵听了个清清楚楚,许昌易为保命出卖相爷,人证皆在,坑害朝中三品以上的重臣,按大齐律法当斩,只是他作为鱼饵引诱出了何少能的党羽,有功可叙,一时不知如何量刑。
君尧看向那草包,眼中尽是厌恶,眉宇间蓄积着连绵阴云,似雷霆暴雨之兆。
“关进魏狱,非死不得出。”
留下一句判决,君尧甩袖离去。
午后的旭日高挂于万里晴空,货栈院外款款行来一位手持红伞的白裙美人,半掩面的云纱随风轻拂,兰香清幽,美好绝丽的色彩与满院残躯败尸的修罗景象格格不入。
一般人见到死尸都会害怕,女人更甚,可这名女子气度雍容,像是早有预谋,就等着风波平息再悠然现身,玉履踏入院门,伞面微抬,碧波如洗般的眼眸不偏不倚地迎上君尧的视线,不见分毫慌乱怯懦之色,坦然直白又大胆。
“宛娘来得迟,好戏都演过了。”萧姝看着君尧朝她走来,眉眼含着温柔笑意。
君尧望着身姿窈窕丰腴的女子,若非调查过她的底细,只怕连他都要被这女子温驯无害的表象迷惑了,此人亦正亦邪不好把控,他还得与她作表面功夫,“许昌易已将你的身份出卖,何少能迟早会寻你,不妨随我入相府,我保你。”
萧姝轻笑出声,“相爷日后还要娶妻,我哪敢污了相爷清誉,他寻就寻吧,我贱命一条,还死不得?”
何少能是穷凶极恶之辈,落到他手中必定比死还难受,她明知动用许昌易会惹来杀身之祸,却明知故犯,她到底在盘算什么?
线人来报,言她是袁方器的人,可城府如此深厚的人,袁方器怎能驾驭得住?
只怕连袁方器都在受她牵制,她挑动袁方器和何少能的争端,缘故不只是除掉何少能那么简单。
君尧看不透眼前之人,即便他们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