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
既然某人不仁,那就别怪她无义。
萧姝偏头迎上陈宗礼填满怨恨的双眼,红唇轻勾,没心没肺道,“你就这么喜欢作践别人么?我说过我永不为妾,便是对小侯爷都这般要求,你陈家和侯府孰更尊贵,我凭甚要委身于你?”
陈宗礼俨然被方才看到的画面刺激到了逆鳞,他的女人连他自己都没碰过,偏叫些阿猫阿狗指染污浊,赵炳生来是贵族命又如何,赵氏一族空享爵位俸禄,在朝中无权无势,门阀末流,放眼魏都权贵,有哪家是瞧得上赵氏的,只不过陈家初到魏都,根基尚不稳固,人情世故是要周全,所以他才对赵炳多有忍让。
事不过三,他忍了赵炳多回,这回他不想再忍了。
陈宗礼没回萧姝的话,径直从她面前走过,挥起拳头就往赵炳脸上招呼。
一拳下去瞬间见了血。
赵炳倒在地上,短暂地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踹倒陈宗礼就扑上去,两个都没习过武的人扭在一处,打得激烈非常。
萧姝冷眼看着两人厮打,神情淡漠,恍若局外人,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躲在暗处观望许久的兰草悄无声息地从楼兰阁后院门离开,快步跑到金玉楼传消息,正在盈娘子身旁伺候的杨曼儿听到赵炳被打,立时焦急万分,不等盈娘子做决断就跑出金玉楼赶往楼兰阁。
等她赶到时,赵炳已经被陈宗礼打得不省人事,而萧姝静坐在旁,残忍冷酷地观望,并不担心任何一人的安危。
陈宗礼吃力地撑起身体,顺手抄来一把木凳就要往赵炳面门砸,杨曼儿吓得尖叫一声,忙不迭地跑过去撞开男人,护在赵炳身前,“陈公子,杀害侯府世子是要满门抄斩的,萧姝背叛你是她的过错,请你莫要以家人的性命为代价把怒气撒在小侯爷身上。”
杨曼儿一番话拉回了陈宗礼的理智,他松开木凳,清醒过后才发现自己险些酿下大错,赵氏再不济也有皇帝亲封的侯位,他家财万贯,人脉广博,就算散尽家财却也逃不过杀害侯族的律法惩治。
他今夜实在是太气了,若非萧姝风流浪荡,他不至于如此失控。
冷静思考后,他不得不怀疑方才萧姝说的话是在刻意激怒他,让他和赵炳打斗,在他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推他入地狱。
陈宗礼猜到了萧姝的用意,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贯通脊背,直达心肺。
他面色煞白地看向萧姝,嘴唇颤得厉害,“姝儿,你太狠了。”
“是你控制不住情绪和赵二动手,我没有逼你,别自个儿犯了错赖在别人头上,兀地叫人恶心。”
萧姝冷声回敬,看了许久的戏,她有些厌倦了,赵炳已然昏厥,她说话没有顾忌,起身意味深长地对杨曼儿道,“你倒是来得及时,给你传信的那位估计都没你脚程快。在我眼皮子底下安插人手,你和盈娘子倒是有胆量。既然东家已决定将我卖出手,那我自不必顾念东家的脸面,左右那耳朵也没伤我分毫,我并非冷血无情之人,你今夜就把她带回去罢,天一亮再让我瞧见她,我必定杀她泄愤。”
杨曼儿一心只想着赵炳的安危,无意之间就把兰草出卖了,被萧姝点破的一刻,她确有些慌张,转念想想,萧姝防人手段高明,除了心腹婢女茴香之外,旁的人根本窥探不了她的心思,兰草在楼兰阁已有两月,探回的消息寥寥无几,且都是无关痛痒的日常举动,被萧姝差去办杂务后,更是无信可回,让她继续留在楼兰阁也是无用。
当初盈娘子不放心萧姝,她趁机推荐了兰草,安插耳朵一事她也有份,但她不能承认,免得萧姝来日找她算账,这个冤大头只能盈娘子一人扛。
“你也知道盈娘子对东家的感情,东家防着你,盈娘子亦然,人是盈娘子派来的,我是她的人,只能听命行事。”
杨曼儿直视萧姝,神情坦然,极好地掩饰住了撒谎的迹象。
萧姝看在眼里,心里直冷笑,杨曼儿心机深重,城府比盈娘子还深,嘴里三句话一句真,她说的话可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