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船在魔界的渡口靠了岸。

睡了一路的白夕也被渡船靠岸时的震动晃醒。

晃了晃脑袋，白夕让自己清醒一点“你也不叫醒。”

“昨日你替我上值，太累了，上岸后我们先找家客栈吧，你再休息会儿。”润玉为她披好斗篷“我背你。”

白夕摇头“不用，我不累，我还要去魔市，来魔界不是睡觉的。”其实是担心他的伤。

对旭凤他不可能袖手旁观。

“上来吧。”润玉背着她，弯下身。

白夕说什么都不让他背，说什么男女有别，在她的一再坚持下，润玉只能由着她。

润玉指间捏着一颗蓝色的灵力珠子“老人家，多谢了。”

摆渡人却不接过“相逢即是缘，老朽想请这位仙子借一步说话，不知仙友可否应允。”

润玉和白夕相视，白夕点头，让他放心。

“老人家，请便。”润玉挥手将卧在船头的魇兽收入袖中，上了岸。

渡船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摆渡人的双眼发出幽红的光晕“仙子，请跟老朽来。”

白夕看着摆渡人的眼，魂魄想被射了去，感觉脚下的船也在渐渐地沉入忘川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望着一望无际火红一片妖异的花海：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花。

不自觉得白夕凑近红颜的花朵，嗅着花香。

摆渡人一把拉起白夕“仙子，要小心了，此花是这黄泉的引路花，以吸食人的记忆为食。”

“吸食人记忆的花？莫非此花就是传说中的死亡之花曼珠沙华。”看了看四周弥漫的死亡气息“这里是？”

她大概猜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没想到冥界入口在这忘川之下。

摆渡人也换了副模样“这里就是六界最神秘的幽冥界。”

被花海吸引住的白夕猛然抬起头“老伯，你…。”一眨眼，满头华发的老者变成了一位比润玉还要俊朗的少年郎“你是这幽冥路的引渡人。”

她在阅览润玉收藏的典籍中有看过，只不过对他没有太过详细的记载，严格来说是这整个幽冥界都没有完整的记载。

“仙子不是这六界中人，魂魄却是六界之魂，老朽倒是可以指引你回家之路。”摆渡人笑得妖冶，像这一株株的曼珠沙华。

白夕踌躇“我…我…。”他是看出了我不是这世间的人，但后面那句又是何意？

“仙子，是舍不得岸上的天界大殿下。”摆渡人望着境外的润玉“花开不见叶，叶现花已败，且行且珍惜吧！”

白夕也望向境外的润玉，垂下眼眸“我们两个人注定会永不相见吗？”

岸上，润玉和她似是有感应，回转过身，对着河面上她的背影微微一笑 ，并未察觉两人的魂魄出窍。

“不可说，不可说，仙子以后自会明白。”摆渡人神秘一笑，话中颇有几分深意。

白夕有些微怒“什么嘛？说话说一半，和上清天的斗姆老神仙讲话一个调调，无聊。”

“仙子豁达，是我引渡过最特别的人。”命格怪异，见解也有异于常人。

白夕向他行谢礼“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不怕什么天命无缘，唯恐他心中无我。”最终白夕和润玉证明了，只要两人心念在一起，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好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摆渡人还礼“仙子见解独特，是老朽见识浅薄了。”

若是当时自己也坚守心念她和他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渡船似是又在向上升起。

白夕的眼皮动了一下，自己又回到了忘川上。

自己像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又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

白夕低下头，往着忘川河下“啊…。”

“怎么了。”听到白夕的叫喊，润玉以极快地速度将她带上岸，护在身后。

再转身看向忘川时，摆渡人已然撑着船到了河中央。

白夕指着忘川“你什么时候把我变成这个样子了，丑死了。”

原来。

润玉失笑，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魔界鱼龙混杂，我们自是不能以原来的模样去。”润玉也是掩去了上神的气息。

白夕又跑到忘川照了照，指着倒影“我们商量一下，可不可以把我这一脸的麻子去掉。”两条麻花辫，已经在她承受之外了。

“夕儿，就先委屈一下。”润玉向前走着。

白夕捏诀“你不变，我自己变，我也是上神。”嘴里咕囔着。

润玉脚步一顿，嘴角上扬“你可以试试。”

结果白夕捏了半天的诀，模样也没有变化半分。

“你也要把自己变得丑些，才公平。”白夕快步追上他。

白夕撅着嘴，低着头，手中把玩着两侧的麻花辫，跟在润玉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