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太婆几天，比让我去你家玩，我更高兴。”

没法子，话也劝了，戏也演了。

闻者不听劝，看客不动容。

时玖正专心致志地择菜，突然叶秀兰朗声笑起来：“瞧我这记性，现在都不记事了。你在这陪我半个多月了，我还没带你到处转转。”

时玖刚想说话就被打断，“没——”

“前段时间苏丫头跟我说，你来我们这边采什么风？我也不懂什么风、什么雨，她让我空闲时和你唠唠这边的风土人情，要是有机会就带你看看这边的民俗习惯。”

时玖捻起手背沾上的一片碎菜叶，调皮地贴在叶秀兰手背上。

时玖望望她的表情，一幅郑重其事地板起脸：“外婆，你手上有条虫子。”

说完就绷不住脸，自己嘻嘻笑了。

叶秀兰当然明白她这一举动背后的意义。

叶秀兰沉手往水盆里甩甩，碎菜叶被水流一冲就随波漂流远走他处。

她轻叹一口气，无奈道，“我知道你不想麻烦我这老太婆，也知道你在这陪我一个月之后有另外的出行计划。”

时玖心下一紧，她还没告知外婆自己只能陪她一个月的时间。

思前想后，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苏唐事先就跟叶秀兰报备了。

时玖哭笑不得。

叶秀兰从水里捞出一株青菜上手择，抬起眼就瞅见时玖苦巴巴的小脸。

“快收收这看不得的小脸蛋，是要外婆心疼吗？”

时玖只好乖巧地漾开眉头，但也能没顺口接话。

叶秀兰只好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女孩漆黑瞳眸，说：“外婆没怪你，年轻人本该四处天涯走八方的。现今又不是旧时代，外婆思想没那迂腐，况且你这采风也半属于工作性质。噢~你要工作，难不成外婆还要拦着你，不让你去。你要是暑假来玩的，那不管说什么外婆也要留你玩两个月的。”

时玖眼里包着光，轻轻点点头。

她软软糯糯回应叶秀兰的话。

“我知道外婆的意思，就是心里有点难受。”

“外婆亲手教我用石磨、石臼，还给我做了那么多的地方小吃，这比我走再多的地方还要难得。”

“我从来不觉得外婆不好，您是我见过最好的外婆。”

叶秀兰听着这小孩真情实感的言语，眼里止不住的泛酸。

她作势起身把水盆里的水倾尽，右手一掌箍住择好的菜。

“行了，行了，去淘米煮饭吧，等下教你怎么炒青菜。”

叶秀兰嘟嘟囔囔地往水龙头那边走。

她把水龙头拧到最大，水势就像突如其来的情绪直冲地面。

溅起的水花或大或小、或急或缓飞扬在她面颊。

她嫌面颊的水碍事，用手胡乱揉了一把脸，水渍再一次浸湿她满手的茧。

——

“烧个油你跳什么，刚锅里的水没烧干才炸油。”

“你炒个青菜还盖什么锅盖呀！”

“小火！小火！”

“嗞，火大了，汁水被收干了。”

时玖手忙脚乱、心力交瘁的作品被摆上了餐桌。

她其实更想称它为刑台。

叶·审判者·秀兰高坐明台主位上，拾箸提溜起一根色泽暗沉的空心菜，姑且能辨清楚菜品。

时玖眼睁睁看着叶秀兰将空心菜送入口中，心情那叫一个跌宕起伏、难以言表……

叶秀兰舔舔嘴唇似是要公布判决，等吊足了时玖胃口后才不紧不慢吐出三个字：“还可以。”

时玖喜出眉梢，就快要跳起来。

叶秀兰下一句话就让她旗鼓偃息。

——就是干了点、咸了点、软烂了点。

等到其他菜品陆续上齐，凑在边上的那道“火烧空心菜”尤其格格不入。

那色泽对比实在惨不忍睹，差距类比于珠穆朗玛峰和马里亚纳海沟的高差。

时玖越看心越憔悴，索性将它端回厨房，重新打回大牢，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餐桌上，叶秀兰心不在焉地扒拉饭，嘴里一直念念叨叨。

“我好像还有什么事要说。”

“这年纪大了，脑袋里时常留不住事。”

……

眼瞅着手里半碗饭都吃过去了，叶秀兰仍旧紧皱眉头。

时玖黑瞳滴溜一转，“怎么啦外婆，是明天又有什么好吃的吗？”

叶秀兰这才把放在饭菜上的目光移到时玖脸上。

目光无神盯着时玖又是半响沉默。

渐渐地，眼神转向肃穆，暗挟思考问题时的空洞迷茫。

时玖没听见回答，脸颊又被叶秀兰的炯目锁住，心中顿时茫然无措。

她面色不动如山，手中的木筷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