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南方谈话后，华西村一夜暴富，而这之间最值得称道的是华西村村长的灵敏嗅觉。

在看到新闻之后，当晚就把村干部召集了起来，连夜的会议开到凌晨两点。只有决策—举全村之力购买原材料。钱不够，就高息贷款。更是囤积了大批的铝锭，购进的时候是每吨六千多元，而短短三个月，就涨到了每吨1.8万元，三个月涨幅达到了三倍。

她借了穿越的光，得以窥伺后事，然而身在此间的人的嗅觉不可谓不灵敏。

比如，王安祁把这些串在一块，很快就得出了结论：“你的意思是，这是关于改革开放的新信号？”

“是，”王安月指着其中一篇名为《东方风来满眼春》的报道：“你看，这里面说，姓‘资’姓‘社’与其空泛争论，不如实践证明。实践的话，又要怎么实践？放开市场经济？鼓励群众创业？引进国外资本？还是实行宽松的货币政策？但不论如何，一旦资金涌入，通货膨胀，物价上涨就是避无可避的了。”

王安祁几乎是瞬间就下了决定：“物价上涨，原材料绝不可能置身事外，我这就去想办法囤货。”

王安月给哥哥递了一张卡：“这是我以咖啡店名义向银行贷的五十万，替我一起囤上一些。”

她在心里默算，这样，马上就能还清哥哥和银行的欠款，余下的部分还没想好，就先放着吧。

圆满咖啡店送出去的唯一一张买一送一咖啡券这天终于被用掉了。

王安月刚进店的时候，小周努了努嘴跟她小声八卦：“那男的真搞笑，一直说自己赚钱给他妈妈多不容易，说他们公司每个人都有梅花牌手表，让小姑娘给他买。”

软饭男？王安月往角落一扫，斯斯文文的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时下流行的棕色皮袄，看上去儒雅斯文，看不出一点生活不易的样子。

倒是对面的小姑娘，黑棉袄，红色棉裤，低着脑袋时不时喝一口咖啡。对面的男人还在不停说话，她若有所思的抬头，正好对上王安月的视线。

基于上辈子做生意练就的过目不忘的本事，她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那个被她送出咖啡券的姑娘。今天还是一样涂了口红，细心梳了头发。王安月朝她露出了客气的笑容。

林南一怔，接着也局促的回以一笑。

“你笑什么呢？”眼镜男皱着眉头：“我刚刚说得你听到没有，这个月生活费也没了，加上买手表的钱，你再给我凑300吧。”

王安月收回目光，听着小周愤愤的骂人：“什么人啊，一张口就是300，现在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呢。”

林南送出眼镜男，又进门打招呼：“我对象想喝咖啡很久了，谢谢你的咖啡券呀，很好喝。”

小周又开始愤愤，王安月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身提建议：“你们喜欢就好，不过最近卖场里面也会有速溶咖啡卖，你可以让他试试。”

林南眼神黯了黯：“他不喜欢，说他的同事们都到这里喝过，还说咖啡就是喝个氛围。”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林南又打起笑，拧着手指：“我，我还想问问。以后等他的话，我还能进来坐坐吗？就是，只进来坐坐。”

“当然，”王安月指指吧台：“还有热水和冰水提供，畅喝。”

小周很不理解，“这男人，连喝杯咖啡都要对象出钱，我们前面就该劝劝她的。”

王安月有些无奈，她想到小姑娘刚刚暗下去的眼神：“你以为她不知道么？”

“什么？”

“不管是男人心安理得的要求她出钱贴补自己的生活，还是小到一杯咖啡都要她请。这男人到底有多少真心，你以为她自己不知道么？”

“那为什么...”

“无外乎是，自欺欺人罢了。”

时移事易，王安祁想尽所有办法囤足了原材料的时候，春节的脚步也悄然而至。

沈红袖一个一个的勾着单子：“奶糖，糕团，瓜子，巧克力，花生都备好了。”

“家里咸鸡，咸蹄膀也有了，再去买一点王记的酱猪耳朵，腌好的海鳗也要来一条，哦对对对南街菜市的白切羊肉一绝，我要去定个两斤。”

王安祁负责贴窗花，贴完后到大门中正贴上福，春联怎么都对不齐，

“诶，往右点啊，这儿歪了。”

“再高点，高点，没对齐。”王安月捧着把瓜子在边上叫着。

王安祁也不管了，直接把对联拍上：“没对齐就没对齐，这叫错落有致，财神来了都会被吸引。”

“得了吧，你少贫了，”沈红袖摘下老花镜，抱过不苦：“宝宝啊，以后可不能学你舅舅，东西贴不好，歪理一大堆。”

“妈！”向来沉稳的王安祁跳脚。

钟姨在一边捂嘴笑，不苦转着头来回看，琢磨了一会儿也跟着拍手哈哈大笑，像是真的能看懂一样。

沈红袖更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