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死了
的。
不过,她父母心意难平,时常念叨:“雪然若非被设计,怎么便宜给那家子穷酸破落户?”连长晋祖辈是前朝世家,但他父辈仅是个落魄教书匠。
连长晋父母也嫌弃盛家。盛将军虽战场屡破奇功,渐升为本朝新贵,但原本仅是修宫殿的泥瓦匠。他机缘巧合救了当朝皇后,才得委任指挥佥事。
论英雄是以今时,谁管祖宗曾经的封侯拜相。在多数老百姓眼里,是连家高攀盛家。
连长晋做盛家准女婿也没得半点好处。永安城米粮方贵,生活难以为济。盛家未真正接受这女婿,更别说接济他。他身无功名,做不了官,只得寻了份棋待诏2差事维持生计。
但连长晋入职棋待诏后,踏入盛家的时日少了。盛雪然怕连长晋悔婚,近段日子患得患失,以往骄纵脾气有所收敛。
可她从未想过他竟要加害于她。
盛雪然停止回忆,胸口憋闷,满心仓皇逃窜的冲动,害怕得挪不动腿脚。
连长晋似有察觉盛雪然的怀疑与惧怕,便对她说:“可否借一银针探毒?”
盛雪然飞快从袖子拉出一只荷包,绣面上针脚歪歪扭扭,有一根黄色花草和一团古怪的白色线团,银针别在绣面边角。
连长晋瞧过去一眼,略微凝滞。
“白鼠拾穗图,还挺......别致。”
盛雪然脸色一沉,头压得更低。她拔下银针来,把绣面握向手心藏好,亲自以银针试过那半块点心。
针头如旧,并无发黑。
点心无毒,连长晋没有蓄意对她施毒。盛雪然深呼一口气。
看来猫来将军府前已身中剧毒,碰巧在将军府发作。但谁会大费周章加害一只猫?
盛雪然瞅见玄猫颈间闪烁的丝缕光辉,仔细一瞧,猫的脖子悬挂着一块黄金材质的铭牌。她翻过黄金铭牌,见上面刻写一行小字。
此时天穹阴沉如撒灰,光线晦暗。她眯起双目,花费半天劲儿才看清铭牌上的字眼。
连长晋忽地挡住她视线,豁然扯下那块牌子,收敛入袖。
盛雪然依稀记得铭牌上的字:“大粱玄猫太子赵傲天”
这只猫是太子。
太子死了。
太子死在了她家里。
盛雪然浑身紧绷,满脸仓皇,抬脚就走:“太子暴薨是大事,我去通知父亲。”
连长晋拽住盛雪然,低低说道:“太子在将军府毒发身亡,盛将军恐难全身而退。”
盛雪然陡然一颤,紧张地向四下张望。
父亲盛天青在朝中树敌无数,如履薄冰。
本朝重文轻武。武将若要在朝中站稳,通常应依附于当权文臣。盛天青是出了名的孤胆英雄,朝中立足仅凭靠皇上的恩宠,皇后的感念恩德。
盛天青战功赫赫,不惑之年便提拔为二品,招惹不少文臣吃味。加之其性情张扬且不拘小节,平白没少挨奏本。不过,大粱仰仗盛天青名号震慑四方,皇上对盛家多有维护。
但帝心难测,谁敢保证这份荣宠永驻?
院落内仅站着他们两人。盛雪然每每与连长晋独处时,会故意支开侍从,令他们隔墙听候调遣。所以,太子薨逝的消息,仍封锁在这间小院里。
“该怎么办?”盛雪然六神无主,着急地询问。
连长晋淡然自若,瞥向墙边竖立靠放的铁铲,道:“先把太子落葬。”
近来是早春二月,府内各院都配有一两把铁铲,方便主子们培植花草解闷。盛雪然鲜少打理花草,铲子闲置在墙角。却想不到无用的铲子竟有一日能够派上用场。
两人分别握铲刨开土壤。吉人自有天助,两日来的雨水冲刷,使得树根下的土壤松软湿润。不出半个时辰,槐树根暴露在外,地面挖出一个深坑。
盛雪然将太子匆匆落葬填土,连长晋细致收拾桌面残局。
埋好玄猫后,两人便坐下歇息,期间无人出声,寂静得诡异。
盛雪然神魂未定,这会儿食不知味,甚至忘却自己不喜红豆,捏起点心就往嘴里送,转眼间盘里点心仅剩三块。
连长晋慢悠悠吃茶,偶尔瞥一眼惊慌未定的盛雪然,眼神空荡荡而难读。
丫鬟冰蕊原本遵从盛雪然的命令,在院落外面守候,听到外面传来的消息,忙闯进院子。
“二姑娘,外面传将军府有犬生角。圣上命人彻查将军府,官兵已在路上。姑娘先回闺房吧,或者同姑爷去外面避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