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灾
皇帝闻言却也没表现出多少情绪来,更没有像江大人那样激动,只是简单问了问灾情,便开始同殿内的几个人商量对策,主要还是赈灾的人选。
说来说去,殿内几个大臣的主要意思依然停留在拍皇帝马屁上,毫无进展。
就在陆忘珩听够了开始忍不住打哈欠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萧满提议把汴州蝗灾的事儿给他来办。
陆忘珩光是听着就头大,刚要提起精神来推辞一番,便听见皇帝不容置喙地做了决定:“朕倒忘了,早听说忘珩才学无比,又是刚正的性子,这事儿适合给他来办。”
陆忘珩真不知道这些话皇帝是从哪听来的,无妄之言,欺君之罪。
皇帝话音刚落,大殿上的几个大臣就开始轮流论证这赈灾的活如何如何适合他,似乎对他颇为了解,不知情的人一听,还以为他陆忘珩真是国之栋梁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陆忘珩自然不能站出来说他不想干,于是他只好顾忌着陛下和群臣的脸面,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么个破事儿。
为此还得了一个“汴州安抚使”的头衔,也算是飞黄腾达了一番,配得上公主殿下,能做个安稳的准驸马了。
仔细想想,公主殿下为了把这个差事派给他干,应当费了一番心思,于是出了景阳宫,陆忘珩便直截了当地问道:“以明,陛下怎么会把这种大事儿给我办?”
“不是什么大事儿。”萧满说,“何况你昨日受了惊,陛下总要慰问一下。”
陆忘珩刚要问他什么时候受惊了,便想起他昨日是遇到了两拨刺客,萧满还逼着人家改了口供,估计是借此在皇帝那里给他博了个好大的同情。
只是那波人只是要试探萧满的态度,并不曾下杀手,而最初那批想要他命的人却不知是谁。
但也不重要了,陆忘珩想,永安终归不是他的家,他也不会久留,哪怕此时以明心里还放不下他。
“不是大事儿吗?”陆忘珩最终只是重复了一句萧满对于汴州蝗灾的评价。
说完便看见萧满似乎很满意地笑了一下。
但是接下来几天陆忘珩却没有很大的动作,他见完几个萧满安排的王公贵族,感叹一下永安奢靡之风,也就没有后续了。
有常年鬼混的公子哥儿问他汴州在哪儿,陆忘珩端起茶水停顿了半天,最终大大方方地说道:“我哪儿知道!”
当天这句话便传遍了永安士族的耳朵里,众人心里想着公主殿下这回究竟是走了眼还是只看脸,但还是一个个上赶着巴结他——公主殿下不好接近,这位令公主神魂颠倒的准驸马却十分接地气,人人都与他聊得来。
但聊归聊,这群达官显贵却也清楚,公主未必会忍他天天鬼混不办事儿,于是也都等着看萧满的意思。
还不等公主做什么举动,次日这位准驸马就又办了件荒唐事儿。
陆忘珩同工部尚书一道儿去听戏,听完便跟工部尚书要钱,一万两白银,却不是赈灾,而是要祭祀。
当然是无功而返。
毕竟无论是要钱赈灾还是祭祀,首先它就不归工部管!
何况他这一趟,且不说闹了多大的笑话,就说祭祀这件事儿,就犯了萧满的忌讳,于是连原本跟他出去喝酒的人都没了,纷纷等着看萧满如何“处置”他。
陆公子办的这些事儿大家口口相传,虽说看在公主和丞相的面子上不能大肆宣扬闹得满城皆知,但让公主殿下听闻也是足够了。
陆忘珩这边没要着钱,也没人再来找他“出去玩”,于是就安静下来,整日只待在升平宫里喂鱼逗鸟。
萧满终于来问他:“你这是做什么,藏拙?”
陆忘珩假装没听出她的讽刺:“我本来就不会,又有什么可藏的。”
“汴州饿殍满地,你就什么都不做吗?”
“我相信公主殿下早有安排。”陆忘珩依旧嬉皮笑脸。
萧满不明白陆忘珩此举的用意,哪怕是真的不会,她明明也安排了人教他,可他却宁愿出去花天酒地也不肯对汴州的事上半分心。
萧满叹了口气:“为什么?”
陆忘珩觉出她生气了,也不敢再笑,只道:“旁人要捧一个新贵,得带着他四处拜访,而以明要捧我,却是让王公贵族来见我,轻易便能给我高官许我实权。可我只是个平头百姓,实在是怕极了权势,担不起殿下的重任。”
其实陆忘珩私底下托人去看过汴州,确实是颗粒无收,但汴州多年富庶,加之百姓似乎早有准备,倒也不至于因为一岁的收成饿殍满地,只是群情激奋,似对当地官员大有不满。
反倒是这一番私密的查看,让陆忘珩再次认识到萧满的权势,他毫不怀疑,若自己此番去了汴州,几乎不用受累便能得到百姓的认可,再加上萧满安排的那几个“助手”,也用不着怎么费力,他就能将汴州变成自己的地方。
这实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