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二)
沈稚向来不问世事,一开始自然不知那出征的楚将军是谁,只是听说过名字,鲜少见得本人。自因病痛缠绵而被沈夫人养在闺阁中,而今也不过十四岁。
自上次见过王军回京已经过了六日了,那会儿子过后白定峤又晃了六七天,而后被他父亲关在家里温习史书典籍,如今算来被拘着也过了半月了。
这日晌午风雪不大,雪停后,沈稚蹲在院子里细心的拨弄小兔的耳朵,看它红瞳暗淡,神色怏怏的,似乎有些病态之状。
“这小兔可是饿了?还是病了呢?”沈稚有些心慌,连忙把碧珠拉过来询问:“碧珠,你快来瞧瞧,我这小兔子怎么了?”
碧珠瞪大了眼,实在想不出该作什么回答,而后无助的挠挠头:“三姑娘,我……我也不知。”
沈稚瞬间起身,怀中抱着小兔,吵吵嚷嚷说着要去给小兔找个医师,就在碧珠的注视下没了身影。如今已是黄昏,天欲大雪,若是依着沈稚这样急忙出行,沈府众人必会有所担忧,于是乎碧珠便顾得不许多,拿着两把伞就奔了出去。
“三姑娘,三姑娘,你仔细脚下!”碧珠在后头喊着,前头的沈稚一抖腿便身影不在了,碧珠无论如何也追不上沈稚,只得跟着雪上的脚印向前飞驰。
沈稚年纪小却很是机灵,行路十分稳妥,不料来人撇着半只眼睛,沈稚一时慌乱,直直撞上了面前那堵高大厚实的墙,恍惚间只听得“哎呀”一声,沈稚应声倒地,软绵绵的面庞染了几分雪,那人正立在那处,有点诧异,身子确是毫不动摇。
沈稚摔倒在地,脑中一片混沌,应是个天旋地转的模样。
“你没事吧。”来人扶起沈稚,便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以示自己身有歉意。沈稚匆忙起身,十分好奇地抬头打量此人上下。沈稚姣好面容微微动容,颇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却也十分镇定自若,那人眸光稳重热烈,此时此刻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人面红心跳,二人对视,都不退让。
一身藏黑色衔月白缎面圆领袍子,腰间挂着一柄快要脱鞘的银光铁剑和水蓝色月白蝴蝶荷包,很明显就是女孩子的挂件。一柄长簪勾住束得高高的长发,随下直垂腰间便是黑如银空如瀑如幕的两根弦月吊饰,低调却也十分显眼。
沈稚心道,这不是那个领头的少年小将么,看来已经是得了赏赐了,怪不得穿得这样华贵。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是人间正理。转头一想,也不对,绝色如此,披麻袋也是好看的。
沈稚还未来得及问候,便一脸担忧心急如焚的望着医馆,眸光微闪,听得少年闷哼两声。
沈稚侧目看了看医馆门口处的牌匾,原是换了地界,这才被人给撞了,也怪不得自己。少年弯腰拍掉沈稚身上的雪,俨然淡漠着,微微有几分歉意表露出来,只是不太明显,咋一看还是一张臭脸。
“我、我没事,没事。”沈稚焦急地说道。
少年顿了顿,打量起沈稚的兔子来:“你这兔子……似乎有些不舒服。”
沈稚亮起星星眼,而后顺着兔毛听着少年振振有词的说道着:
“兔子的牙齿是可以一直生长的,如果饮食过程得不到足够的打磨就会过度生长,或者反向朝着牙根生长,造成口腔周围溃烂,或眼周脓包破了,这小兔子有些怏怏的,或许是此缘由,姑娘大可放心。”
他又说道,“兔子可不能吃软饭。”
沈稚看了看兔子,又看了看少年,他淡漠的神情隐隐述说着抱歉,额前发丝剑眉微微浮动,沈稚有些恼火,捂着脑袋没话说,少年很想宽慰,却又不知从何开口,沈稚和少年僵持片刻,便释然道:“没事,我倒是该多谢你了。”
少年轻声说好,而后抽身进了医馆,淹没在人潮之中。这是沈稚第二次见过本人了,不知道碧珠知道沈稚今日碰到她说的绝色将军,神情如何呢。沈稚看他说得并无错处,而且自己的小兔确实是有些暴躁爱磨牙,现在想来,定是自己饲养方面出了错。故而不待丫鬟来寻,沈稚便急忙回府了。
一时松抬五寸雪,天光暗淡,飞絮缓缓而下,冰锥落地,犹如环佩叮当。沈稚坐在窗前,看着那只小兔缓缓入睡,不过多久暮色来临,晨曦未落,门外却挂了灯,又起了声:“三姑娘,三姑娘。”
雪落屋檐推上青石阶,沈稚打盹方醒。沈稚迷迷糊糊的起身,先是撇了一眼安稳的小兔,而后便只身开了门,顺着碧珠的指引来到了东门大庭,刚好见得门前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阿稚。我考核过了,父亲准许我出去玩了,我便第一个过来找你来了。怎么样,这段时间过得还开心么?”
沈稚闷声笑了笑,“为了照顾小兔,我过得可不算太好,可有小兔陪着,过得也还算不错。你不用担心我的,峤哥哥。”
白定峤:“自然,阿稚聪慧绝顶,那些书院的考核又如何能难倒你呢?阿稚年年第一,自然是艳羡旁家女子。若是阿稚得陛下青睐,被定为王妃或者太子妃也未尝可知啊。”
沈稚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