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四）

沈稚和沈卿在通文馆门口嘀咕了小会儿，透过屋檐下的微光，斑驳陆离，沈卿大抵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沈卿淡淡提出来:“阿稚是不是不知道，家主有意把我许配给秦小王爷做妾啊……”

沈稚愣住了，她有些诧异。放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沈卿。

阿娘直说是嫁娶，没说是正妻还是侧妃，刚刚说的那些话岂不是伤害到了阿姊了……

“既然是家主的意思，我哪有不遵从的道理。”话语落罢，沈稚只瞧得沈卿神色自若，一点也不关心那小王爷似的。旋即不久，二人又说了好一会儿，丫鬟碧珠替沈卿收拾好了书本，继而便随着沈稚往城中心去了。

临近冬元节，街坊四邻都挂上了极具特色的红灯和剪纸，沈卿一见便欢喜极了，忍不住买了两张兔兔小像，一只递给沈稚，另一只自己收了起来。

沈稚瞅见沈卿愁容满面，心头有些不太舒服，只碧珠笑盈盈的说道:“三姑娘，王爷同太后赏花那日曾见你一面，此后觉得京中诸多女子都不如你谦逊有礼安静恭和，早早的就定下了你为小王爷侧妃的事，只是近日小王爷才回京不久，这才把婚事提了上来。今日这场宴席算是王府和家里给你和小王爷安排的见面会，你不必紧张，小心些就是了，二姑娘有分寸的，不必惹小王爷生气的。”

“夫人同我说我过的，这些我都知晓，便不必再说了，我自然遵从家主和夫人的意思。”

沈稚安慰道:“阿姊，你莫怕。你先进去瞧瞧，你若真不喜欢小王爷，我便回了母亲，让她再为你挑选良婿，昂，快去吧，早些出来。”沈卿释然，揉了揉沈稚的手，虽心有所忌惮，但还是淡然一笑，慢慢踏上楼阁，沈稚亲眼瞧见沈卿进了那单间，而后舒心一叹，自顾自找了个地儿坐下喝茶了。

“……”沈卿刚推开门，便瞧见窗口大开，帷幕飘扬，薄纱初透，人影绰绰，光影虚渺。那人坐在窗边饮茶不闻不动，似乎对于沈卿入门并不惊讶，顺手将茶盏一放，侧目望了过来。

沈卿安不敢看小王爷的眉目神情，只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得了首肯便安心坐下，旋即过了半晌，小王爷抬眸顿了顿，淡然处之:“沈二姑娘，饮茶。”由着小王爷祁逍一句话，沈卿笑了笑，终于抬眸看了看祁逍，是一张戴着面具的脸，侧面看还能看到他瘦削的下颌线。

沈卿拂袖吹了茶盏，不由得感叹一句:“好茶。”

“喜欢就好。”小王爷又道:“我姓祁名逍，你叫我祁逍便罢，不必多礼。”

“好。”沈卿抬眸，一双狭长含情凤眼半合，一柄镶嵌着无暇白玉的高拱发冠熠熠生辉，身着深灰色纹云长衫，腰间挂着水蓝色月白蝴蝶荷包，很明显就是女孩子的挂件，还有就是那个面具，把祁逍的脸部轮廓勾勒得极好，一时间沈卿不由得看呆了眼，猛然回神刚好和祁逍对视。

“沈二姑娘有什么话要说么。”祁逍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沈卿捏着手心，却毅然决然地说出了口：“得蒙王府与陛下恩德，我虽有幸得到王爷的青睐，可嫁与您却实非我愿。小王爷您可知道，我不是沈家嫡女，衣食住行均不由我自己做主，我做不得正妻，却也不想为人妾室。我深知我并不能阻止什么，我只希望小王爷能够取消婚约。我想为我自己争取一回，您能明白么。”

祁逍笑了笑，沈卿便觉得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

祁逍:“不嫁给我，你嫁给别人，不也是徒然吗。”

沈卿:“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妥协，只是我还未来得及向家主和夫人禀明。”

“沈二姑娘说的不错。不过此事已由陛下和太后定好，岂非你我二人之力可更改。”祁逍又道:“既然如此。只要沈四姑娘替我办件事，不用多久，我助你再嫁良人，实现你的愿望，如何。”

沈卿一顿，喜笑颜开，却还是端着身子，笑不露齿，旋即耿直开了口:“既然小王爷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你我各有所求，心不在这事身上，不必有过多忧思顾虑。如此，我与小王爷也算友人，容我再多问一句题外话，小王爷可有心悦之人？”

沈卿总以为祁逍会拒绝言说此事，不曾想却回答得这样直白，“连沈氏嫡女都有得私定终身的人，我又怎能没有。”这一开口也算是调侃沈稚了，毕竟沈氏嫡女要下嫁，流言蜚语自然接连不断，长此以往闹得太子那边也不好看，旁人对此事更是讳莫如深 。

“只要我家萋萋愿意，便是嫁匹夫也使得，我沈氏乃武将后人，从来不以女子为权力的牺牲品。”沈卿很是在意祁逍对沈稚的评价，故而对于此事总是直言不讳，倚理不怕人。

“你家家主不也拿你做牺牲品么。还有，萋萋是？”祁逍撇眉疑惑道。沈卿尴尬地撇过脑袋，极力掩藏自己的悲伤。

“恕我多嘴，还望小王爷忘记了方才的话罢，这是家妹的小字……家妹还未婚陪，小字不宜外露……”

沈卿说着就要行礼，赶忙被祁逍的侍卫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