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因(一)
是拦也拦不住,所幸没被那些粗头大耳的人伤着。沈稚见场面混乱,匆忙做了一个决定:直接跑路!别管那什么外室不外室的了。
趁着楼上一片慌乱,沈稚赶忙冲向拥挤的人堆里混了出去,消失的无影无踪。烦躁闷热的气息在耳鼻间窜来窜去,惹得沈稚头昏眼花,只是回眸望了望那楼道里的重叠人影,那后头小巷子里就奔出来几个小厮,把沈稚跟得死死地,一刻也没能松懈。
嗖的一声,那个身材矮小的小厮在奔涌的人潮之中扔出一发短剑,直直刺中沈稚的后背,沈稚应声倒地,眼看自己重重摔倒在地,这两只手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力气,跑也跑不了,动也动不了,只得趴在原地愣住。
高耸的楼阁间刮过一阵风,沈稚觉得清爽不已。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今日这性命属实会交待在这里了罢,沈稚这样想。
沈稚揉着泪,紧紧捂着伤口,继而摆出一脸故作镇定的模样,却尽数被他人看在眼里。
那人淡定一笑,十分娴熟地抬弓搭箭,伴随着楼上瓦片哐啷作响,那追着沈稚的几个小厮应声倒地。
“陆……将军……”沈稚顿了顿,旋即抬眸往上看,喊出了那个极为厚重的字,沈稚心道,今日算是一不小心掉进了一个阴谋里,这才要被杀人灭口,本是个轻松的差事,却白白遭这一趟罪。
沈稚心道,真是倒霉!
祁逍挽着弓站在二楼楼顶瓦片之上,清风伴随着他一身绛紫色衣裳在空中舞动,一双锐利有神慧目似乎洞察着一切,只身出现在此,定是有筹谋。
“沈三姑娘,你没事吧?”
沈稚瞅着他高高在上的淡漠神情,十分无奈地咬着牙蹦了几个字出来:“你没看我快死了么,要不你救一救我,你觉得怎么样?”
“让开!通通让开!”一股黑风散开了蜂拥而至的人群,祁逍府兵隔绝一切闲杂人等,又把那倒在地下的几个存了一口气的小厮压似乎天地间空旷一片,只剩他们二人。
祁逍莞尔一笑,环抱双臂,“沈三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不知姑娘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兔子吃不得软饭罢。”
“……”沈稚发丝渐渐模糊了熹微眸光,指甲磋磨着青石砖,苦痛充斥着整个身体,一时一刻沈稚都忍受不得,毕竟她还是个十四岁的娇生惯养的姑娘家。
这下穿了肉留了痕,若是一般人家的姑娘还真嫁不出去了,只因她是沈氏的女儿,即便丑陋无比,也同样有人愿意娶她的,这便是她与沈卿的不同。
总要有人为权利牺牲的。
“……真笨,出门在外也不知道带个丫鬟防身什么的。”沈稚感觉到自己的身段变得轻盈无比,两手空空浑身无力,似乎自己是被祁逍提着走的,一双腿直直垂下,没了知觉。
沈稚忍着苦痛侧面撇过去,竟也十分落寞地问道:“将军,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姓陆,陆砚回。”
说着说着沈稚泪光依稀,头顶那人似乎并无所动,依旧静默着一言不发。
沈稚一想到陆砚回这张春风和煦般的面庞,就想到了自己阿姊眸中对未来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可她始终不能接受祁逍就这么轻易忘记那段过往了,如果阿姊喜爱的人是这位将军就好了。
“你别说话了。”祁逍这样说道。沈稚看着祁逍握紧了拳头,便也不会再问了,垂着眸子看着祁逍的步伐越来越快,快到已经模糊了沈稚的眼眶了。
陆砚回……
“你别说话了……”
“……”
如果说,年少时候曾看见的那一面,应是最为深刻的一面。他穿着一身红衣,青丝压着红色的衣领,一方江南锦缎制成的腰封扣着一柄宝剑,少年蹁跹如鸿雁的身姿抖落一地的春光,正如那海棠花般惹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