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好(三)
何等的悲凉。
赵扉死后,沈稚常常梦魇如此。
沈稚紫荆主仆二人出了宫,虽然被侍卫盯着,却仍旧自在,见他人言笑晏晏,好不热闹,心里也舒服。
在宫里的这些日子,沈稚除了听赵扉说起从前趣事或者下棋品茶,就是在侍卫的注视下去城中逛街溜达听话本。从前她爱在这些地方玩闹,如今一来,竟然有些陌生。或许是因为物是人非罢。
自己现在还是和从前的自己一样。
沈稚听那说书人打板快意非常,便以心之所向为由寻了去,到场时正好哐啷一声好戏正式开场。
沈稚拉着紫荆坐到近台处品茶。
“话说从前有一位女将军,姓楚名贞玉,是云州人士。她生得美貌爱读诗书典籍,但却是一位志气高昂不服输的将门奇才......”
沈稚忽而愣住。
楚贞玉,莫非说的是和祁逍的风流往事?沈稚定睛一看,那说书人快嘴道:
“楚将军呢,第一次征战的时候正是及笄芳华之年,家中无可带兵打仗之人,只有个入宫为妃的姐姐。没有什么兄弟,故而这位风华正茂的女子就带兵征战,随后征战四方,打下大齐边疆基业。”
“她有一绝技,叫做风沉雪。说的就是以一剑挥舞斩出九道剑风,可谓是威力非凡啊。”
楼下众人迎声道:“不愧是楚将军啊,哎,你可知道?云州名景断桥缠春风说的就是楚将军和她那小侍卫陆钧的风流韵事啊。”
“陆钧?我倒是在何处听说过这个名字。”
“我怎么没听说过,说不定就是一个无名小卒。靠着楚贞玉将军才有了点小名声吧。”
沈稚依稀记得,祁逍带着她看那断桥春色。“萋萋,你瞧,那便是你想看的断桥缠春风了。”
沈稚回想起他那黝黑的眼眸里透着深红色的霞光,好像早就知道了这里有座断桥似的。
所言非虚,他确实知道,因为他就是主角他就是陆钧,他倾慕于那位女将军已久。
“那是自然,这断桥缠春风的故事谁人不知?那桥不就是楚将军使用风沉雪给弄断的么?”
“我听人说,那桥断的时候将军落下水去,还是她那小侍卫以口渡气才救了这位将军呢,这场面想想就有些香艳,啧啧真是受不了。”
“说什么呢。楚贞玉将军岂是你能置喙的,她的清名你们都不能玷污!”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话题火爆非常,有些人似乎还要再说下去,可沈稚却听不下去了。
沈稚的好心情如同山峦崩摧倒塌,她轻声道:“紫荆,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了。”
几人踏出酒楼之时,那些人仍在议论。
有人笑道,“这断桥缠春风可是云州胜景呢,不曾想还有这段风流韵事,真是稀奇。”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那小侍卫真是好福气啊!”
有什么比自己亲耳听到自己夫君跟别的女子的风流韵事更伤心的呢。可是自己确实难过了。
“萋萋。这是你要的花灯。”
“萋萋,我可没给别人梳过头。”
“陆钧,是我祖父给我取的名字,砚回是我的小字。”
祁逍总是想着办法哄自己开心。
沈稚越想脑袋越发的疼痛起来,不由得抓紧了门栓,随后眼前一昏便倒下去了。
眼前有个人影,他长发从肩上垂下来,垂到她的睫毛上,发丝随风漂浮吹动了她心里的那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生生不息。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随着那人发丝肆意横行,心里那棵树竟然生出了几丝丝不为人知的青翠的藤条。
“萋萋。”
从来没有男子会这般叫我,倒是他,他只会没由来的叫我,偏偏还叫得那般甜蜜,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他找的替身。
可他除了骗我欺负我还会做什么呢?
他和这位将军的事,为什么人尽皆知。
陆钧,是他祖父取的名字,也是属于楚贞玉将军唯一的宝藏。
王府花园后书房旁边有一座藏书阁,里边有一本书,夹杂着一幅楚贞玉将军的画像,娴静风雅,能谈文章,是一位顶好的女子。
祁逍身上从来没有其他鲜艳耐看的色彩,永远的苍黑色仿佛述说着那位女子离去之时带走了他身上所有色彩的往事,徒留这苍黑色衣裳在身,像是在替她守鳏。
沈稚病了。
急火攻心,旧伤复发。
紫荆忽然觉得不可思议,“婕妤身上怎么会有这般触目惊心的伤痕!”
“姑娘,这我可是真的不知。我猜的话,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事了,与这个无关。这位夫人估计是伤风了。”医官道。
“怪不得。”紫荆恍然大悟。
“紫荆姑娘,婕妤怎么样了。”旁边的小侍卫提着餐盒慢步随侍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