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岛
朵恰到好处的裙花来。
撞衫,谁丑谁尴尬。
梁令仪大概也没想到张姨随手拿的是这条,看着她怔了半秒,但很快又被一旁的梁辉叫走,是要开始准备。
想到一会儿有重要场合,何皊更觉狼狈,偏她自己只带了一件礼服,借来借去才找到条新的,慌忙换下来,唯恐站在一处被人拿来和梁令仪对比。
但等她慌张换完,才发觉站在主光灯下发言的梁令仪,已经又换了条绯色的吊带。
华伦天奴今年的秀款。
何皊一时定在原地。
她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荒谬。
即使梁家再不如七年前的风光,也依然是名流圈中第一阶层的存在,依然是梁令仪不痛不痒地过个生日,圈子里的小辈都要赏脸做陪,依然是她港城千金偏一偏头多看一条项链,就有数不清的男人愿意为她买下,看她弯唇哪怕不太受用地笑一笑。
是品牌敬为的座上宾,是资本,是底气。
……
梁令仪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一下台就忘了自己刚才说过什么场面话,还来不及跟梁辉介绍的世家公子多说两句,就说自己饿得腹痛,去厨房找些点心。
点心么,摆台上也有的,马卡龙、蛋糕、果盘,什么都有,摆明了是她不想多聊,各家公子们心照不宣,却不生气。
他们是知道梁令仪公主脾性的。
但她是真的漂亮,明珠一般教人挪不开眼的美貌,美人么,太听话反而无趣,闹点小脾气也是讨人喜欢的。
谁都想做第一个征服这颗明珠的人。
看她乖顺、听话,满怀爱意地躺在自己掌心。
但梁令仪太倔了,宁可被折断也不弯腰。
找吃的不过说辞,她绕过厨房向外,依稀能闻到清蒸澳龙的香气从不知哪个缝隙里飘来,可口的食物在这种环境下也变得乏味。
她偏头,表情终于回归一片漠然,感觉到耳侧长长的耳坠冰凉地贴着下颌线垂落向下,钻的正背面都很冰。
梁家多年前在港城发家,后又转战内地开拓市场,故而这些年来一直是两边兼顾,许多生意需商谈,家里大大小小无论长辈或晚辈,都需习得一口不蹩脚的普通话。但她从小被带到内地长大,不用学已经很标准,对粤语也是听得懂,但不爱讲。
只是她的四叔梁辉,因幼时在海岛成长过一阵,普通话和粤语都讲得尤其好,因此像这种内地港城客人都有的聚会,都由梁辉操办和出面。
忽然听到交谈声靠近,唯恐又被拉入一场社交,她偏头朝另一边的甲板躲,细高跟踩着玻璃阶两步,停住。
梁辉就在几米之外,很显然也看到她。
但梁辉没跟她计较为何她并不在厨房,因他正在偏头和男人交谈。
梁令仪的视线这才跟着挪过去。
她有时是很相信第一直觉的,远远看着就很像,但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越靠近令人震颤的谜底就越不敢揭开,她在这一秒终于能够遵循本能正大光明地去看,男人套了件半敞的西服,眼底有散漫轻怠的酒意,他并没抬眼看她,垂眼时睫毛是展开的羽扇,化成阴影投落在下眼皮。
……
他托着酒杯的指节也曾托过她的后颈。
她心脏猛地重重向下一沉,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几乎让她眩晕,还好背靠酒柜令她不至于踉跄,她没喝酒,可为什么会出现幻觉?
心脏在漫长的麻痹后一阵一阵地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应该很恨她,恨她当年不告而别,恨她玩乐地戏弄他的爱情,恨她抽身而退时甚至没给出预兆,而他们在分手的前一天还窝在被子里一起看电影。
传言她有多可恨,在他这里应该更是翻倍的比较级。
而他现在站在这里,唇角甚至浮起不明显笑意,如同忘光了。
全忘光了。
她在这一刻听到梁辉的声音。
“令仪,过来。”
……
她不该过去的。
理智清晰地知道,但她还是抬了腿,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过去,心脏被人一轻一紧地捏着,淅淅沥沥向下淌的全是海水和泥泞,她踩在沼泽里,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吞并进去。
一旁他的朋友说,“收到邀请时正好和他在一起,想着游艇要经过云城,就带他一起来玩玩。”
“挺好的,令仪也很久没出门了。”梁辉说着,将头转向她,道,“打个招呼。”
怎么打,她没跟前男友打过这种招呼。
她站在原地胶着,对面男人也显然并不将她放在眼里,无催促也无在意,反倒是一旁乐施地产的大公子端着酒杯上前,不肯错过这条人脉。
她看他们双手合握,对面男人声线轻缓,从容不迫:“你好,裴冽。”
再如何猜测,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