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痕
从松泉村到京城的路程不远,霁司月和灵桃很快来到城门内。
想到灵桃脸上还有巴掌印字,进城后她便牵着马和灵桃一起步行。
这会儿临近下午收市,市集人多东西又便宜,她看着路边的新奇玩意,想给灵桃买个帷帽。
霁司月挑挑选选,最终才选定了一顶珍珠绢纱制作的帷帽,“这种绢纱轻柔又透气,就这个了?”她问灵桃。
灵桃低着头,闷哼一声表示同意。
她随即付钱,又亲手将帷帽给灵桃带好,灵桃这才松快了些,腰背挺直,不似方才那么拘束。
“白色的帷帽配你这身藕粉色的裙子正合适。”霁司月弯腰帮灵桃整理衣摆,这时,一个灰耗子似的小男孩迎面轻轻撞了她一下。
这条路上人来人往,磕磕碰碰是常有的,若是寻常百姓,暗骂句不长眼的东西也就过去了,但霁司月却目光一凌,手臂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半圆,啪地抓住那孩子的后脖颈将人扯了回来。
“小贼,这回你可偷错人了。”她一手揪住他的领子,一手从对方破烂的衣袖中抽出自己的钱袋,霁司月边掏变皱眉,这孩子身上臭烘烘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
“藏得还挺深……”她好一通翻找才从对方怀里找到自己拿绣着福字的红布袋,一抬头,发现这人竟是她上午在南市看到的那个,被亲爹喊价二十两的男孩儿。
她顿时哭笑不得,既可怜这人小小年纪就被爹娘卖了,又无奈这家孩子果然都手脚不干净,看这个熟练程度,应当是个老手。
那孩子倒是乖觉,一张脸绷得煞白,嘴巴抿成线,麻溜跪下砰砰砰地给她磕了好几个响头,嘴上嗡嗡念叨着:“求小少爷别把我送官。”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都纷纷朝他们这看,霁司月连忙拦住他,问:“你爹呢?”
“在仙庄赌钱。”那孩子垂着脸,还跪在地上。
霁司月了然:“得了,先站起来吧,那么多人看着,别跟我欺负你似的。”
她抓住男孩儿的胳膊,拎小鸡仔似的把人从地上薅起,一把骨头硌得她手疼。
霁司月将钱袋递给灵桃,她看着男孩儿消瘦的下巴,在身上搜搜摸摸半天,只找到一包糕点,还是昨天从兄长那拿的。
“这个给你。”
包的整齐的油纸落到小孩怀中,还散发着清甜香味。
没等人反应过来,霁司月就拉着灵桃走了。
那个小孩站在原地,呆呆看着她们二人的背影。
“月儿……少爷,那娃子瞅着真可怜,都瘦脱相了,为啥不给他点钱,咱们路上应该也花不到什么。”灵桃有些不忍心,回头望了一眼。
霁司月垂眸:“给他钱也都会被他爹刮去赌,给点吃得反而能让他填个肚子。”
灵桃沉默半晌,低声道:“是这个理。”
片刻后,她们二人来到兵部府衙门口,依旧是那个侍卫,这侍卫看到霁司月牵着官家的马,没有阻拦,侧身让她们进去了。
府衙正堂都是粗壮孔武的男人,灵桃登时紧张起来,抓住霁司月的胳膊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霁司月轻抚她的手,依着门牌往偏厅走,她虽然也是头一回来六部衙门,但清楚各部下门厅职责的划分属于每个王孙贵子的必修课,对她来说倒也不算全然陌生,她看到司务厅的木牌,转身进去。
此时,兵部尚书胡石正在里头办公。
他刚写好往南方押运粮草军饷的文书,等墨晾干的功夫,抬眼就看到霁司月走进来。
“你就是司月吧。”胡石搁下笔,挺着肚子向前。
霁司月看他矮圆粗胖,浓眉大耳,有种富贵之相,相比五年前的公堂之上,随和不少。
“江大人都和我说过了,来,你来填一下登记文书。”他把文书递给霁司月。
霁司月接过纸笔,刷刷写下一排秀逸字体,在最右下角落款司月,并按上手印。
灵桃在一旁看着,她从来不知道小姐会写字,还写的那么好看。
胡石收回文书,看了,又递给她一本编好的册子,道:“去司库厅清点去吧,五十箱饷银,一百门红夷大炮,还有些火药和桐油各三十桶,等你点好了回来,你的军籍记档和鱼符也就都做好了,再来领你的鱼服、官服和佩刀。”
“哦,对了,可点清楚啊,别到时候短了漏了,少了一箱都要革职流放。”胡石声音突然严肃。
霁司月点头,一边翻看一边问:“江大人呢?”
“在枢密院的校场点兵呢,”胡石回答得从善如流,回过味来又觉得哪里不太对,怎么这小子像是他长官?
相隔不远的校场上,江池云一身轻薄暗红色戎装,腰间配青黑色铸剑,站在练武台上,身劲如松,依旧是一身白袍的苏景恒跟在他身后。
江池云看着台下热血飞扬的士兵们,低声问苏景恒:“路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