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羡（2）

穿过东巷再往城外走上一小段路，两个姑娘终于来到了这戏楼前。

守楼小厮原以为来的是哪家府上的千金小姐，等到辛珂揭了面纱，才识出了她的郡主身份，面上骤是一惊，又见她一副略显蹒跚的模样，终是态度恭敬地将人领进了楼里。

逐烟戏楼不愧担得起这栾都第一的称号，大堂内里装饰得宽敞气派却也不失雅致。

此间正值白日，看客并不算多，只有几个稚嫩学徒跟着教习师父于台上练着唱念做打。

小厮将两人带到大堂内一处席间，又道：“郡主且在此地稍等片刻，已经命人去知会先生了。”

辛珂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索性就此落座，等着那秋水先生的到来。

*

雅厢里缭绕着似有若无的熏香气息，味道虽淡，却夹杂着一丝腻人的甜。

清丽女子端坐于软椅上，嗅到了这气味，柳眉微微蹙起，以袖掩鼻：“清雨，你这点的什么香？”

清雨是戏楼里新来的小学徒，性子温顺单纯，虽资历尚浅却已被这秋水先生收在左右。

此刻见女子面有不喜，小姑娘赶忙便灭了炉中香薰，讷讷答道：“先生，这是前些日子宫里一个娘娘送来的，我瞧放着浪费，便点上了……”

一旁的圈椅上正靠着个少年，玄衣锦袍衬出他清隽无双的容色，叫人不自觉便朝他挪去视线。

清雨早已不知偷瞥了他多少眼，心里暗叹这公子生得真是好看，此刻慎微地回完了话，又下意识往那处瞄上一眼，正巧见那少年含着兴味掀眸，朝女子搭话道：“没想到雁冰姐还受宫里娘娘的青睐。”

“什么青睐不青睐，左不过都是有所图的。”沈雁冰声线清冷，又对着清雨道，“以后莫要再收这些东西了，拿人手短，免得落了话头。”

“知道了，先生。”

这厢说完，沈雁冰又转过视线，朝着那少年道：“说起来，阿琏，多年未能见到你人，怎的今天突然来了？”

闻琏牵唇轻笑，语气漫不经心：“既是多年未见，自然是因为思念得紧，这便过来了。”

“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性子。”沈雁冰自是不信他这话的，表情却也柔下几分，回忆着说，“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八年前，那个时候你还在……”

“在崇王府。”

闻琏自然地接了话柄，“当年在戏楼和雁冰姐相遇，我也是惊喜不已，如今您都已经是闻名遐迩的秋水先生了。”

沈雁冰原本因他的反应有些怔然，旋即只是无奈一笑：“莫要打趣我，都是些虚名罢了。”

她似是想起些什么，又接着问：“阿琏，你老实告诉我，几年前那崇王身殁，你后来又去了哪里？”

“投奔了远房的一位亲眷。”

“亲眷？你何时有的亲……”

沈雁冰话未问完，厢外忽有小厮敲着门道：“先生……外头有贵人找。”

沈雁冰素是不愿见这些所谓的贵人，只是冷了脸色问：“又是何人？”

“是、是……崇王府的那位辛郡主。”

“辛珂？她来这里做甚？”沈雁冰不可置信般地敛了眉，语气不善，“她这是拿我当什么了，今日还想登门找茬么，不见！”

那小厮支支吾吾，又吐出一句：“可那郡主是一路走来咱们戏楼的，脚上好似还受了些伤，看样子……倒不像来找茬的……”

一旁的少年默默听完，忽地笑出一声，似是随口道：“受了伤还要来楼里，这姑娘好毅力。”

沈雁冰闻言，瞧向闻琏的目光中却带着几分疑色。

她虽不清楚闻琏与这郡主的过往，却也知晓他曾暂居王府，而辛珂又是那崇王的女儿，少年如今这般态度，倒是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她于是缓了语气，淡淡问道：“阿琏觉得应当如何？”

“不如何。”闻琏褪去笑意，白皙指节无意敲着扶手一侧，全然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雁冰姐随意便好。”

*

“郡主……要是那秋水先生不愿见你怎么办？”

辛珂已在楼中候了片刻，听桃袂这般问，笑着回说：“无妨，见不到便只当是出门散心了。”

她言罢，又抬手揉了揉伤处，试图缓解踝间经久未散的疼痛。

方才本就崴过的脚因这一路上不间断地行走，此刻只稍微一碰，痛感便愈发强烈，不过也并非完全难以忍受，只是走起路来不可避免的蹒跚之态令她有些无可奈何。

桃袂见辛珂这幅模样，蹲下身子便要帮她，却被少女摇头止住了动作。

“郡主，要不咱们今日还是先回罢，也不知您这伤势到底如何，耽误了可不好。”侍女轻叹了口气，劝她道。

正巧这时，楼梯上终于渐渐现出个窈窕女子的身形。

辛珂眼神一亮，将目光投向那人，只见她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