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恼(3)
名为怨怼的烈火在她胸腔烧了一遭,最终余了一堆泛黑的尘灰,辛珂眸底呈出平静的幽冷。
“不必这般假惺惺,你是怎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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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匿于矮墙之后,唇角不受抑制高高扬起,眼中闪着讶然而兴奋的光彩。
察觉到院中两人声音渐消,她轻挪莲步,悠悠离开了此地。
原本只想随意跟踪一番,没想到竟被她听见了如此惊天秘密。梁姝锦步伐轻快,脸上哪里还见得着白日里的怯懦与哀郁。
不过唯一令她恼火的是,早应安插在吴府周围提供帮衬的人竟一直不见踪影,梁姝锦拧起一双眉,内心不知已暗骂了多少句。
转过游廊,她望见不远处的房间门口立着个高挑人影,一身玄衣几乎隐于黑暗之中。
梁姝锦认出那人是跟在辛珂身边的贴身侍卫,此前也粗略调查过,此人来路不详,于她而言不过是个空有皮相的无名小卒罢了。若非有人曾一再提醒过她要先避开此人,她的任务也不至于变得如此麻烦。
然而梁姝锦不得不承认,少年人的皮相也是足够吸引人的,她迈步靠近了些,装出女儿家最寻常的娇羞状,柔柔道:“闻公子果然还是来了,不过这么晚了,你守在这儿做什么呢?”
想不到闻琏却是睬也不睬,低垂着眸子,对来人的话置若罔闻。
梁姝锦有些不愉,却因他周身散发的凛意不敢轻举妄动,弯着嘴角佯装和善:“哟,这是辛姑娘的房间吧?不过我先前瞧姑娘似是去了那边的庭院,现下应当是在与国师大人畅谈罢?”
闻琏倏地抬眸,冷冷看她一眼:“你说她和时榭?”
梁姝锦被他这一眼盯出几分渗然,呵呵又笑说:“是啊,我看珂儿姑娘与国师大人好像关系匪浅呢。”
“这夜里天寒地冻的,公子怎穿的这样薄,着凉了可不好……”
她又大着胆子近了几步,抿唇娇笑着,一只手无意似的轻轻附上闻琏臂间,试探游移,“不过公子也莫要伤怀,若无人闲谈,不如看看姝锦?”
不想那人竟反手主动握住她腕处,梁姝锦还没来得及露喜,腕骨“咯吱”一声,错位的猛痛激得她尖叫出声。
“看来姑娘是打算今后单手过活,这般迫不及待来寻在下的帮助了?”闻琏低笑着开口。
梁姝锦悚然瞪大了眸,借着幽幽月光,她这才清楚看见了对方脸上残存的几道醒目血迹。
那人望着她,嘴角展出个阴恻的笑,眸中却是浓稠的阴鸷一片。
“是、是你杀了……”
梁姝锦因惊惧而失了神,不自觉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反应过来又瞧见自己即将惨遭不测的手腕,凄厉叫出了声,“疯……疯子……快放开我!”
“收起你的那点心思。”闻琏甩开她的手。
手腕脱位的痛感令她面部扭曲,却不似寻常应有的梨花带雨之状,梁姝锦的目光中满是仇恨与惊疑。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
闻琏微微挪动脚步,吓得梁姝锦朝后猛退几步,面上一副见了鬼的惊惧模样。
“别动你不该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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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香楼内。
女子以手抵唇,娇笑道:“公子又输了,再罚一杯。”
“哎哟宛儿啊~你还不如直接灌我几壶,我这都输了多少杯了?”尹业夸张地叹着气,话却说得断续,显然已经有些醉了。
名为“宛儿”的女子只是笑着倒酒,又听外头一阵敲门声,进来个奴仆打扮的人。
尹业对于此时有人打扰感到有些恼怒,不满地吼道:“谁啊,这个时候进来,是什么破事非得现在说?”
那奴仆低下头,恭敬着道:“是老爷从栾都临时递来的书信,还得请少爷您早些过目。”
“去去去,本少爷现在没时间看这些!”
尹业不耐烦地摆摆手,驱那仆人出去。
他这居高位的爹向来不拿正眼瞧他,如今见他寻到了皎云玉便想来分一杯羹了,呸,想都不要想。
宛儿轻笑着,出言道:“公子不看便不看,来,先喝杯酒消消气。”
美人说话总是中听,次次都能精确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尹业心情转好了些,顺从地接过她递来的一盏酒,仰起头一饮而尽。
又是几杯下肚,男人昏昏沉沉,倒在桌上闷头大睡起来。
女子转过头,先前的仆从仍立在原地,她毫无惊讶之态,甚至用眼神朝那人无声示意。
仆从卸下伪装,竟是个一身夜行衣的男人,他正欲靠近,身后的门却再度被人打开。
两人皆是有些惊讶。
“主上怎么来了?”男人是来者的手下之人,此刻全然没料到他的到来。
吕违大步进了屋子,走近那位已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