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千劫（1）

答她的只有淅沥作响的雨点声。

梁姝锦愈发恼怒，却只听闷雷炸响，轰隆震在她耳边。

她面色倏时变得煞白，内心竟无端攀出一丝恐惧。

雨点声渐密。

屋内昏暗，却隐约能瞧见床头那道多出的人影。

“啊！”

梁姝锦被这景象吓了一大跳，尖叫一声朝后缩去。

“是、是你！你要……你要干什么！”

黑暗中，她听见那人轻笑一声。

“找你偿命啊。”

*

夜雨晚来急，落在地面，溅开一重又一重的波澜。

房门边，一道身影长久伫立。

然而下一刻，那门却从内而开，辛珂一头乌发绾得松散，垂在两肩，平日里俏生生的一张脸，此刻也有些苍白。

她似是早已预料到少年的到来，目光里并无讶色，只是定定朝他落去。

“醒了……？”闻琏瞧见她的面色，话临嘴边，却只转成了一句轻声的问询。

辛珂“嗯”了一声，抬手轻轻将他往屋里拉。

闻琏显然没料到她的举动，却仍是顺着少女的动作进了屋。

她的手很暖，此时紧紧握着他的，摸索至腕骨处，她才低声问：“阿琏，你冷吗？”

少年一身衣束单薄，鬓发处也有被雨水微微打湿的痕迹。

他面有愣色，却很快褪去。

就着那只被握住的手，闻琏揽过面前之人，下颌压在她肩处，闭眸轻叹了一句：“……冷。”

“去哪儿了，怎么还淋了雨？”

辛珂也回抱住他，努力将暖意渡给闻琏这副冷得出奇的身子。

“颐亲王府。”

辛珂一怔，当下也反应过来他去做了何事，静默了许久未再开口。

“桃袂与牧白的……”闻琏顿了顿，放缓了声音，“府上侍卫已经寻回来了，改日便厚葬罢。”

“……嗯。”辛珂眼神微黯。

“以后这种事，交给我就好。”

思及白日所见，闻琏眸中泛冷，他抬手，安抚似的触上她发间，声音是少有的柔和，“不要有负担，也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好吗？”

辛珂鼻尖一酸，眼底情绪翻涌。

她往后退，离开少年的怀抱。

闻琏察觉到她神色间的异常：“怎么了？”

“阿琏，我……”她紧紧抿唇，踌躇着，不知到底该不该将那件事道出。

“我……我其实不是……”

“我知道。”

不料闻琏竟弯眸笑了，“晏晏，我知道的。”

“你、你知道？”辛珂面露惊色。

“是郡主还是公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晏晏。”

他声音缱绻，竟叫辛珂恍觉回到了两人初见之时，偏生此刻少年眸底一片赤忱，如何也作不了假。

“亦是我……心悦之人。”

辛珂只觉得呼吸陡然一滞：“你说……什么？”

心如擂鼓，那四个字仿佛在她脑中炸开了一簇烟花，汇聚在心尖，倏时叫她红了脸。

闻琏耳垂泛红，鸦睫微垂，明明神色间也有几分赧然，却仍是凑近些，努力将语气放得平稳：“我说……”

他再度朝她看来，眸中熠熠如星，此刻却只映照一人。

“晏晏，我心悦你。”

不想她与别的男人有交集，只想时时刻刻都能见到她，见不到时心心念念想着的也是她，这难道不是心悦一人的表现么？

闻琏想，是的。

“原本担心太过唐突，可我实在忍不住。”

忍不住去向面前的少女坦白，他喜欢她。

闻琏低声言罢，眸中竟前所未有现出几分局促，却在下一瞬，感受到唇上覆来一片温软。

辛珂心脏狂跳，却仍是随着内心驱使去贴上少年的唇，那是一种冰凉却也奇妙的感觉，令她面上升温，渐渐滚烫起来。

本是一触即分的想法，她正欲就此退开，适才分开的唇瓣又被那人攫住，辛珂一瞬睁大了眼。

这不再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闻琏扣住辛珂后脑处，又轻轻捉住她那只无处安放的柔荑，十指相扣。察觉到少女的无措，他唇角扬起。

辛珂感觉整个大脑都变得晕晕乎乎，只能凭着本能去回应这个吻。面前之人吻得克制，却也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几分生涩，一面固执般掠夺着她的气息，一面又不敢太过用力，好似雕琢一枚珍玉，细细描摹她的唇形，再加深这个吻。

雨水仍淅沥砸落在檐间，像是谱作曲儿为此夜增添几分绮丽色彩。

气息交缠间，辛珂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她撑不住地往他身上倒，闻琏便顺势搂住她，指尖攀上她面颊，拭去那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