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残暴了
东宫。
夜色漆黑,月光静静洒落床头。
床榻上男人倏地惊醒,一手撑起身子坐起,胸膛上下起伏,猛烈地喘息着。
他摸了摸身旁冰冷的床榻,恍惚意识到,方才是场梦。
近侍在殿外问:“殿下,可是梦魇着了?”
宴修揉着额头,皱眉道:“并未,你下去吧。”
那近侍应声而退,寝卧中再度空旷。
宴修仰头闭眼,靠在冰冷的墙面半晌,双拳缓缓紧握。
里衣已经湿黏一片,空气中散着他的气味。
梦里全是她。
少有的失态缠着床前的月光,有些情绪愈发明晰,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如影随形般附着在脑海中,梦里她的发丝,要比那簪子上的残根还柔软。
抽丝剥茧似的,她徐徐图之,却将他弄了个方寸大乱。
但都是假的。
男人略微烦躁地下了床,踏着木屐脱了衣裳,就着早已凉透的水沉在浴桶中。
第二日,近侍打扫房间时,发现火盆里扔着被烛火烧残了的里衣。
飞虎嘀咕着:“殿下烧衣服做什么?”
虽然宴修素来有洁癖,但也不至于烧掉天蚕丝制成的衣裳。
殿下最近这段时日越来越奇怪了。
飞豹一脸阴沉地走进殿。
“东宫门口的树上绑着咱的暗卫,还是四个!”
麻绳将几个人绑在树上整整一夜,不用问都知道是谁干的。
定是端合宫的那个叶檀!
飞虎呆滞一瞬,手里的点心都掉了。
“你说啥?”
这四个暗卫不会是他派到端合宫去的那几个吧?
飞豹抱着剑,咬牙切齿:
“这就是在打咱们的脸!我就不信,咱偌大个墨林塔,连她一个宫女都解决不了!”
他语气掷地有声,被姗姗来迟的男人听了个正着。
“连谁都解决不了?”
男人披着衣袍,将手中文书扔在桌案上,随后端正地坐下。
飞豹瞥了眼飞虎,不情不愿道:“您看看这蠢货都干了什么好事儿。”
宴修手上动作一顿,不明意味地瞥了眼飞虎。
不一会儿,东宫的院子里传来渗人的惨叫声。
“啊——殿下——属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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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叶檀在后院墙头上晒太阳。
李铁军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大姐——大姐——”
花美景给他搭梯子,他三两下爬上墙头。
“大姐,你知不知道,飞虎被关禁闭了!还打了三十大板!”
花美景稀奇:“啊?就是太子爷的那个贴身侍卫?”
叶檀嗤笑一声:“那就是个蠢货,被关禁闭是迟早的事儿。”
敢背着宴修支使暗卫到端合宫窃取情报,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
花美景:“铁军你知不知道,昨天端合宫闹鬼了。”
两人七嘴八舌说着昨夜闹鬼一事,叶檀听得昏昏欲睡。
太后以为的鬼,分明是几个暗卫行事不周全,被太后看见了踪影,她误认为是赵宫令的鬼魂。
花美景托着腮:“可得让太后她老人家长命百岁,她死了,咱们可得陪葬呢!”
叶檀一开始没听清,困倦地嘟囔着“要陪葬......”
下一瞬她猛地清醒,双眼睁圆:“你说什么?”
花美景:“对啊,这可是皇室的规矩。”
皇室要求,宫中贵人去世,亲近的奴才们要杀了陪葬的。
李铁军打了个寒颤:“真残忍。”
说罢,他担心地看着花美景:“大花花,你可一定要撑着活过这十年。”
花美景嗔了他一眼,害羞道:“你别那么看我。”
叶檀僵在一旁。
她脑海中闪过宴修和飞豹的对话。
‘太后死了心腹,与燕王的同盟难以维系,过段时日,直接送她去见阎王爷。’
宴修说过,他要杀了太后!
叶檀坐在墙头上呢喃着:“完了,可全完了。”
太后要是死了,她和花美景也得死。
可宴修要太后死,太后不得不死啊!
“啊啊啊啊啊”
李铁军和花美景逐渐彼此贴近的脸庞,被吓得骤然一远,李铁军惊恐地看着叶檀:“大姐——大姐你咋了?!”
叶檀精神状况堪忧。
当宫女,哪有不疯的,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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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九月下旬,尚宫局正在赶制宫人们的冬装。
花美景扫着宫门前的落叶。
叶檀坐在一旁的参天大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