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委
韩宁驰眼眸微垂,看向莺娘,出人意料地说了一句:“抱歉。”
莺娘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雨打在身上,莺娘丝毫不觉,此刻只觉得巨大的恐惧和悲伤笼罩着自己。
韩宁驰本想扶起莺娘,他犹豫一下,从侍卫手中接过伞,站在莺娘身侧,为她遮住了风雨。
莺娘哭了许久,眼泪和雨丝混合在一起。渐渐地,她停止了哭泣,站起身来,结果脚麻了,人还没站起来就往旁边倒去。
韩宁驰眼疾手快,将莺娘揽入了怀中。
莺娘站稳身子,抬眸看向了韩宁驰。
天色不似刚刚那般黑了,隐约有了些光亮,她能看清韩宁驰的脸。
在他眼中,她看到了一丝不悦。
他生下来就是侯府嫡长子,金尊玉贵,规矩极大,一向高高在上。刚刚她打了他,他定是恼了她,也瞧不上她刚刚那般模样。
不过,又如何呢?
她早已不是他的妻子。
莺娘再次推开韩宁驰,走到一旁的屋檐下,坐下了。
看着台阶早已被雨水打湿,韩宁驰拧眉:“地上凉。”
莺娘恍若未闻,抱着双膝,将头埋进了双膝之间。
这时,阿善和阿勇从外面回来了。
他们刚刚听说了主子被许姑娘打了一巴掌的事,进来后,先看看莺娘,又看向主子。
韩宁驰:“说!”
阿善回过神,低声道:“主子,都招了。”
这群青衣人只是普通的护卫,并非暗卫,没什么骨气,很快就招了。
阿善:“他们说这一批衣裳是苏城的齐五爷定的。”
韩宁驰:“齐五爷?”
阿善:“苏城有名的布商。只是他常年不在苏城,四处去做生意。”
韩宁驰:“去查一查他现在在何处。”
阿善:“是。”
韩宁驰看向阿勇:“帮忙将这些人葬了。”
阿勇:“是。”
吩咐完事情,韩宁驰来到了莺娘身边。
韩宁驰正想再说些什么,只听一道带着浓重的鼻音的声音响了起来。
“都怪我……”
韩宁驰心突然有些不适。
莺娘刚刚流干的眼泪又来了,头从膝盖里抬起来,眼睛盯着面前被雨水一下又一下砸着的水坑,仿若没了灵魂。
她刚刚愤怒之下打了韩宁驰。
将责任归给了韩宁驰。
实则她更怪自己。
“若不是我昨日来了这里,他们都不会死的。”
她昨日不来,黑衣人就不会抢她的马,也不会来到刘家的院子里。车夫不会死,张氏也不会死。
是她间接害死了所有人。
她昨日想到前世张氏对她的帮助,本想着来帮忙的,不曾想竟害死了她。
她心中对张氏的愧疚如层层烈火焚烧着。
眼泪混合着雨水,滴滴从脸上滑落。
韩宁驰:“人死不能复生,这不是你的错。”
莺娘吸了吸鼻子:“你不必安慰我。”
她顿了顿,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道:“而且,我还杀了人。”
韩宁驰:“在刚刚那种情形下,你若不杀他,他便会杀了你的婢女,杀了你。你只是为了自保,无奈之举。”
真的是这样吗?莺娘手抖了几下。心中对于杀了人的恐惧和愧疚似乎淡了几分。
韩宁驰瞥了一眼莺娘,瞧着她此刻如同一个破碎的娃娃一般,又觑了一眼她身侧的位置,那里有一滩水渍,他撩开衣摆,坐下了。
“若我说这件事和姜国有关呢?”
莺娘怔了一下,侧头看向韩宁驰,怎么又和姜国有关。
韩宁驰:“半个月前,我查到兵部为怀城准备的过冬的冬衣有问题,有官职的将士冬衣都是正常的,发放给普通士卒是有问题的,里面填充的是一些劣质的丝绵和麻。”
怀城……冬衣……莺娘忽然想到了前世的事情。在她入京城几个月后,韩宁驰率军去了怀城打仗。京城人人都说安宁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那一仗却差点输了,直到她将家产捐到了前线,他才扭转了局势。
难道那次之所以会输不是因为他能力不足而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她又想到了王枰木设计害死父亲一事。
前世父亲当场死了,那批粮食定是被王枰木运送到了姜国。
粮食、士卒的衣裳……姜国为了打败邶国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莺娘正色道:“这件事关乎到邶国的安危,还望大人查清楚了。”
韩宁驰看莺娘的眼神带了几分探究。他刚提到冬衣,她立马就想到了邶国安危。如今并没有打仗的先兆,她为何会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