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我竞争羲和神女亦是不得已,当时我与弟弟已经穷困潦倒,本来去西市抄书是攒了一些,可全被翟三公子的下人拿走了。我只好祈祷,宁东镇偏远,没人认得我。”
同为西市抄书人,虞乔自然能够理解江梦月。这几个月下来,她每次去西市都能看到江梦月身边围着一群公子哥,基本都是纨绔,这些人就酷爱调戏女人,路过的雌猫都得挨两脚,更别提江梦月这种绝世大美人。为了生计,江梦月每每极力忍耐,也的确不易。
送走了江梦月后,虞乔又懒懒地爬到床上躺着去了。她伤口不怎么疼了,但背后那条长长的疤奇痒无比,说是有数千只小虫子在爬都不为过。好在如今她使唤姜珩愈发顺手,撒起娇来也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姜珩听那细细软软的嗓音唤道:“无忧,帮我拿一下止痒膏嘛。”
“我是你的仆人?”对于虞乔这种放肆的行为,姜珩在心中千刀万剐这个女人数遍,他瞪着躺在床上快要躺成一块饼的虞乔,黑眸深邃,眸底结了一层冰,冷得像是要吃人。可虞乔才不怕他,她咯咯笑着,用白嫩的小脚踹了他一下。“快去。”
姜珩实际上也就是嘴上凶一下,偶尔需要嘴硬维护一下他身为世子的尊严,行动上却毫不打折扣,止痒膏很快就拿来了。他打开盖子,一股浓烈的药味直冲鼻,呛的他不住咳嗽。
男女授受不亲,虽然他们已经算是私定终身了,但是姜珩也不欲在虞乔受伤的时候占她便宜,自觉地绕去屏风后面了,虞乔自己擦药难免有够不到的地方,她不好意思唤姜珩来做这种事,就默默忽略掉擦不到的地方。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虞乔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女郎,很多事情他、凌星渊这种男人没法帮她做,是时候为她寻个新的婢女。
待虞乔擦好了药,姜珩从屏风后走出来,把药膏重新放好,他问虞乔:“我给你找个新的婢女如何?你现在身上有伤,很多时候叫女医来一是麻烦,二是万一那女医被人买通有不轨之心就难处理了。有个婢女也好照顾你。”
提到婢女,虞乔难免又想到了小桃。她的目光空洞而迷茫,眼神失去了往日的明亮,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悲伤无助。她轻轻紧握手掌,指节微微发白,那些和小桃的过往都如刀子一般,搅动着她的内心。
良久,她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到底是答应了。姜珩也悄悄松了口气,同时还有深深而来的自责。那日瓢泼大雨,他跟了翟三公子许久,终于等到了他又要下手的时机。正当他准备派人生擒那翟三,他面前多了四个黑衣人。
现在想来,是什么黑衣人,分明就是皇帝派来的刺客。皇帝察觉到他在调查此事,派人来杀他灭口。
整件事情如此清晰。姜珩拿出了那封信,展开再读依然是触目惊心。
“......臣恳请齐王殿下怜悯苍生,百姓何其无辜.......陛下虐杀少男少女三十人之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宫中皇嗣尽数凋零,恐与此有关.......殿下理应规劝陛下.......”
皇帝利用翟玉堂这个偏远县丞,借助翟三公子浪荡风流的名声,搜罗各式各样的少女少男,将他们一批批运往京城,随后被那位残忍杀害。这些年,那座表面威严的皇宫内里怕是早就白骨累累!
目前尚不知这封信出自谁手,然而那位写信的人极其聪明,将信的主人嫁祸给了江梦月的父亲,因此她的父亲才会立即被人弹劾下狱。想来,皇帝也是怕事情败露的,如此方才急着灭口,想要知情人全部死亡掩盖真相。
几日后。
“世子。”凌星渊从客栈外回来,身上尚带着一股寒气。他是习武之人,自然不那么畏寒,但这足以冻死人的天气也让他巴不得天天靠着火盆好好烤一烤。他熟稔坐在火盆前,伸出双手烘烤。
“您让末将去找的婢女有结果了。”他嘿嘿一笑,大掌挠了挠头,拍了两下手掌,外面走进来三个相貌清丽的婢女。她们长相都是小家碧玉类型,既不会有碍观瞻,亦不足以教人惊艳。中间的稍微胖些,右边的最高挑,三人年龄看着都不大,十四五岁左右,最左边那个年龄大概是最小的,稚气未脱的样子。
“末将在牙婆那里寻了三个机灵的,都按您的吩咐查过了,绝对家世清白。”
那三个婢女纷纷向姜珩低头行礼,虞乔这时也从内屋走出来,她除了背后那道疤痕以外伤口都长出了新肉,唯独那道疤依旧狰狞。她环视屋内,三位婢女都像是从高门官宦家买来的,礼数没有丝毫差错,她们皆低垂着眉眼,不敢乱看。
虞乔默不作声打量着,年龄最小的那个甚是紧张,脸绷得紧紧的,微胖的婢女脸圆圆的,一脸福相,神态放松,似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高挑一些的婢女很是稳重,礼数也是最到位的。
虞乔最终还是选了高挑的婢女为贴身婢女,其余二位亦是伺候在她身边,只是平日不必贴身伺候。年龄最小的那个也指望不上做什么活,就负责她平日的膳食,微胖些的婢女负责屋内洒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