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会
自从来了长安,贺思因收到各家官眷的帖子可不少,她仔细斟酌了一番后,选了忠义侯府赏花会的帖子。这位侯爷在长安颇有名气,底下几个儿郎们也个个有出息,贺思因准备借着这次赏花会好好为自己女儿相看一番。
唯一不太称心的就是虞行段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将虞乔带上,如今虞家可送出去嫁人的女儿不多,剩下的要多送出去见见世面才好做筹码。
虽是参加宴会,可贺思因自然不会让虞乔将亲生女儿比下去,又不能让人传出去说她苛待庶女,便令人为她做了一身浅粉色衣裳,料子用的都是最好的,可样式还是几年前的。这样传出去别人也只会说这个庶女不会打扮罢了。
婢女将衣裙送来时,虞乔摸了摸布料,确实是上好的料子。裙子展开后,青鹿替虞乔打抱不平:“姑娘你看这样式,明显就是夫人不想让咱们出风头,又怕让别人看出来他心里那点事。”
“我本也没想着要出风头。”虞乔略略扫了一眼那样式,叫青禾服侍她穿上。衣裙尺寸也不太对,许是按照她走之前的尺寸做的,胸围小了一圈,勒得很紧,稍微走两步就要喘不过气。
尺寸差的有些大,虞乔却不好多说什么。明日便是赏花宴,现下再让绣娘大改是不可能了,将就着勉强穿也行,这衣裙正好也合了她不愿出头的心意。
翌日一早,贺思因便带着两个女儿出门了。虞忆霜今日打扮格外隆重,她穿着一件菊兰色续针片金百花裙绣缣素花软缎和牡丹红斜行针直袖冰蚕锦直裰,耳上是镶嵌锆石耳坠,云鬓别致更点缀着{女式头饰},手上戴着镶嵌白玉手链,笑容得体,想必为了今日花了不少力气。
也是,这是虞家在长安的首次露面,贺思因自然铆足了力气给众人留下个好印象。
忠义侯府的夫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约莫四十岁左右,精神矍铄,头发一丝不苟全部盘起,面容肃然,目光冷厉。这位夫人早些年和夫君一起去了边关数十载,后来孩子渐渐长大了才安心在后院相夫教子,有传闻说她后院规矩十分严苛,下人们即使高声说话都会挨板子赶出府去。
贺思因先前在扬州府呆惯了,乍一来了长安,看什么都新鲜,更加觉得扬州不能与长安相比。这侯爵府修的无一不精致,小桥流水,宛如人间仙境。
婢女引着三人入了一个亭子,让他们自行观赏便可。贺思因环顾四周,来了不少的官眷,她顾不得两个女儿,转身融入了那些夫人堆中。
虞忆霜撇撇嘴,她嫌带着虞乔掉价,找了个借口甩了她,正好左侧的溪亭里有几个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女郎坐在一起说笑,她快步走了过去。
虞乔悄悄松了口气。她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若是他们母女二人还在,她怕是如坐针毡,现下两人都走了,倒是留了一片清净。青禾跟在她身后,见虞乔寻了个僻静角落坐着,转头看了看远处热闹的场景,踌躇不决道:“姑娘不去结交些朋友吗,您如今在长安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一道娇笑声传来:“焉知没有说话的人呢。我不是吗。”
两人皆抬眼望去,虞乔没想到在此地能遇到江梦月,她又惊又喜:“你怎么在这?”
江梦月在虞乔身旁寻了个位置坐下,她今日学着那些郎君手上拿了一把扇子,正好展开扇风。她扬了扬下巴朝向皇宫的方向:“星渊王帮我父亲翻案了,我又搬回江家了。”
“星渊王?”虞乔侧过头,疑惑不解的问道:“你认识他吗?”
江梦月耸耸肩,“不认识。我甚至压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我翻案。或许我父亲只是当年数桩冤假错案中的一桩,恰巧罢了。”
虞乔默默点头。江梦月的解释的确说得过去。
“那你现在还是江家嫡女呀,你那未婚夫呢,你还准备嫁给他吗?”
虞乔说到未婚夫三个字时,江梦月情绪明显低落下来,她啪地一声收起折扇,手指捏着扇子,指骨泛白。
美人就算是难过也是美的,她忧思难解的样子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惹人怜爱,整个人像一个脆弱的泡泡,轻轻一戳就会破。
“嗯......”江梦月一下下扯着扇面,虞乔眼看着那把完好的扇面被扯得东倒西歪。“我二房那几位叔父,从我回去第一天就告诉我,我皮囊好看,说媒必定能说个有权势的人家。”
江梦月狠狠撕开扇面,滋啦一声,扇面被撕成一条一条。
“我去他的忠良贤惠,相夫教子!我宁愿自我了断,也不愿去那后宅被人磋磨一生!”
她说这话时带着十足十的怒气。虞乔想安抚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她轻轻拍着江梦月的背,给她一点点鼓励和安抚。
就算时下风气开放些,男女并不忌讳见面,甚至还是一段佳话,可高门的女子依旧像是一件待价而沽的物品,被父兄随时都能送出去。江梦月如此,她亦如此。
江梦月苦笑,低下头,声音微不可闻:“我倒羡慕天后,好歹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