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看着傅雪岚的神色，裴易玦眼里晦涩更浓。

“那朵绢花，本不是给我的。”他的语调温柔，字里行间却让傅雪岚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原本的计划有了差错，所以临时做出变动。那段剑舞，你是在暗示和阻止什么。”

他的宽厚的手掌还搭在她肩膀上，能感觉到手下那不同于抽泣的细微抖动。

“你只要告诉我，我便愿意帮你。”裴易玦的声音带着蛊惑，引导她沉溺下去。

但傅雪岚此刻却很清醒。

他的话里绵里藏针，既是甜蜜的引诱，又是暗藏着威胁。

她一言不发，小心地挣开裴易玦的怀抱，宁愿独自靠在角落的车壁上。

“你以为这一切真的天衣无缝吗？雪岚，你实在太单纯了。”裴易玦任由她离开，似笑非笑道，“裴君彦这样的人，他难道察觉不出其中的猫腻吗。”

可她能怎么办，为了破局只能铤而走险，她没有能够步步周全的能力，否则怎么会落到前世那个下场。

傅雪岚闭上眼睛不再看他，浑身只觉得疲惫至极。

“雪岚，不愿再装下去了吗？”裴易玦的话语强势，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色，“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样子，这种仗着救命之恩而骄横跋扈的女子，是多么令人放心。”

马车逐渐停稳，已经到了瑞王府的大门前。

“不必如此防着我，你再好好想想我的话罢。”

裴易玦下了马车，傅雪岚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以前总认为，裴易玦不过是她计划里的一块跳板，然而时至今日她才彻底醒悟过来，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所谓北凉的恩情，其实裴易玦早就看透了背后的把戏。他逢场作戏，她假意迎合，二人一拍即合才有了后半年的“柔情蜜意”。

而现在因为献舞一事，他们之间的平衡被打破了。

裴易玦说得不错，她是该好好想想这其中的意味了。

日落星稀，傅雪岚满怀愁云地躺在榻上。

她抬眸望着床顶雕刻着的花间如意，映入眼帘的还有千金难求的浮光锦制成的帷帐，简单青竹的花样也是蜀绣的针法。

傅雪岚一遍一遍地回忆前世裴易玦的经历，和先前他在马车上的话，似乎已经触碰到了答案的边缘。

仗着救命之恩骄奢无度、嚣张跋扈，这是裴易玦口中她“原来的样子”，他说她这副模样是“多么令人放心”。

她忽然坐起身来。

裴易玦真正的目的，其实藏在他写的字里，手心里的“各取所需”才是答案。

他在宴会上进退有度，不卑不亢，是为了防止裴君彦觉得他功高盖主会构成威胁。他对她高调纵容，任由传言流行，是为了给众人留下风流多情，志不在功勋的印象。

而不顾傅雪岚身份地位的求娶，更是加深了众人这一印象。

先帝的九个皇子，暴毙的有，流放的有，如今只剩下裴易玦这个七弟还被留着一条性命。并非是裴君彦念及手足之情才格外开恩，只是因为他没有威胁。但裴君彦未必没有斩草除根的心思，他不得不为自己谋划。

裴易玦在蛰伏，这是他的所需。

他在马车上的话相当于开诚布公，委婉暗示了他的心思，同样也是对傅雪岚的求和。

那傅雪岚的所需，他又清楚多少呢？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二人共同的仇敌是相同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与其各自为营不如寻求合作，是献舞的导火索将各怀鬼胎的阴谋摆在了台面上。

傅雪岚想通这一切，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无论如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他们既然是各取所需的利益关系，那便是世间最牢固的关系。就算是与虎谋皮，也值得一试。

府外隐约传来打更的声音，她的疲惫又席卷而来。不出片刻，她便已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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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承乾殿内。

繁复的绫罗帷帐里，被翻红浪云雨方歇。

乔凌烟亲密地躺在裴君彦怀里，和他娇嗔耳语。

裴君彦却反常地觉得有些无趣，他的眼前总是不经意重现宴会上的场景，傅雪岚一袭红衣的一颦一笑，每每想起都能勾得他心痒痒。

但他也并非好色昏庸之人，趁着乔凌烟话语间隙，他便问道：“烟儿，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见他提起这个，乔凌烟便以为是诘问自己，连忙慌张地解释：“君彦哥哥，先前烟儿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傅师姐想法突然改变，这才没按照计划行动。”

“你觉得你傅师姐的舞，跳得如何？”裴君彦的手指轻敲着乔凌烟露在外面的肩膀，让她痒痒的，误以为是他在和她闲聊调-情罢了。

她便放下心来，口气有些酸酸地说道：“师姐的舞，自然是跳得极好的。”

乔凌烟想到自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