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
的喜娘是极有经验的,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很快就把绞面礼行完。
“王妃娘娘真厉害,奴婢为其它闺秀绞面的时候,她们都哭得嚎天喊地的。”
喜娘技艺精湛,也曾为宫中的娘娘们绞过面,却没有一个像傅雪岚一样配合。
傅雪岚不反抗,她的动作自然也就顺利,喜娘便由衷地夸赞了傅雪岚几句。
傅雪岚不言语,只当害羞地低下头去。
她又想起昏暗的夜色和满路的火把,又想起自幼刻苦难捱的训练。
这点疼又算什么呢?当年万箭穿心的痛苦都硬生生受过了,这微微的刺痛就如同隔靴挠痒般不值一提。
郁香侍候她换好嫁衣,傅雪岚望着窗外蒙蒙亮的天光,已照亮满室喜庆的剪纸。
她真的要出嫁了。
因为傅雪岚不曾有亲眷在京城,本该从闺阁接亲的习俗也该为了从瑞王府接亲。
届时裴易玦骑马领头,下人们抬着十里红妆在京城兜兜转转绕几圈,也算是成礼了。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喜娘唱着吉祥话,将桂花头油均匀地抹到傅雪岚发上。
如瀑的长发被乖巧地盘成发簪,那顶她之前试戴过的纯金凤冠被扶正在头顶上,不过片刻便压得她脖子有些累。
更何况她小巧的耳珠上还坠着两条东珠串玛瑙耳环,珠翠碰撞偶尔发成悦耳的叮当声。
郁香将大红盖头盖在了她的头上,傅雪岚的眼里便只剩下一片鲜艳的红。
碍于皇室的威严,琉璃院的婢女们只象征性地闹了下瑞王,拿了银锭子后就放他进了屋。
傅雪岚听见脚步声靠近,只紧张地绞着手里的喜帕。
裴易玦在她面前站定,傅雪岚猜此时他应该是带着笑意的。因为他来时说话的语气尾调上扬,隐隐流露出一股喜悦之情。
“王妃戴着盖头多有不便,就不必亲自下地了。”
裴易玦一手扶住她的腰肢,一手从下面穿出她的腿弯,刹那间便将她打横抱起。
傅雪岚只觉天旋地转,没回过神来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怕掉下去只能伸出双臂搂住裴易玦的脖子。
她被抱在裴易玦怀里,能看见他喜服的模样。
这玲珑阁的绣娘果然心思灵巧,上面的刺绣和她的相互呼应,天生一对。
尽管那缀着的珍珠硌得她有点难受。
屋内的奴仆们纷纷被此举吓了一跳,但谁也不敢扰了瑞王的兴致,劝说这于礼不合,只是心中默默对王妃的地位上了一个台阶。
傅雪岚感觉手上有些痒痒的,裴易玦一边抱着她出府,一边又在她手上写起了字。
———张扬。
这还不简单,傅雪岚心神领会,立马娇滴滴地开口,声音媚得能滴出水来:“殿下真是体谅臣妾,臣妾感动得妆都快哭花了,殿下得补偿补偿臣妾。”
“王妃说的是,本王在京城还有几处店铺和别院,今日过后皆记在王妃名下吧。”
“臣妾多谢王爷,臣妾日后定当精心服侍您,不会再让王爷您不满,从而纳侧妃妹妹的。”
傅雪岚这几句话说得自己都感觉十分矫情,偏偏裴易玦大笑几声:“那本王就听王妃的,整座瑞王府只要一个王妃就够了。”
说话时他已经踏出了瑞王府的门槛,他们二人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周围凑热闹的百姓都听见。
流言的威力不容小觑,只等今日之事传开,他们二人的伪装就更多了几分。
当然傅雪岚也没有想过,今日一举后,自己会成为京城人人艳羡的女人。
裴易玦走路大步流星,直接将她抱进花轿里坐好:“游街约莫有两个时辰,轿子里有些糕点,可以先垫垫肚子。”
“王妃不必担忧,一切都有我在。”
“今日你只需要张扬便可,不必守那些花轿里的规矩,想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能永远记得这一天。”
属于我们成亲的这一天。
裴易玦说完话便下了轿子,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只给匆匆撩起盖头的傅雪岚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傅雪岚认得,他胯-下的那匹汗血宝马曾陪他在北凉驰骋沙场,杀敌无数。
现在它却被围上了红绸,大朵的红绢花挂在马脖子上,顿时就失了战马的威严,显得有些滑稽。
她不由得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