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心

这个机会一等就是半月。

临至中秋，街边景致已染上金黄。金秋桂花正值盛期，簇簇挨挤绽放十里飘香。

傅雪岚一路踏着这股清香进宫，裴易玦行在她前侧，朱红官袍他穿着显得格外挺拔俊秀。

深宫中严禁策马，瑞王府的马车在宫门口便被拦下。

傅雪岚大致扫了一眼门口的军卫，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疑惑地问道：“今日怎么不见张校尉？”

“回王妃娘娘的话，张校尉半月前丁母艰忧，回乡守孝了。”

傅雪岚点点头，假装不在意地离开。

行至无人处，裴易玦才低声问她：“那张统领是你们的人？”

“不错，此事有些蹊跷。”傅雪岚很是不解，张统领早已是孤家寡人一个，哪来的孝期要守。

裴易玦见她也不知所以，便不再追问下去。

他一路为她介绍宫中路线和宫殿的方向，说得细致又周全，与傅雪岚记忆里的相差无二。

中秋宫宴照样是酒肉奢靡，吉祥话说了一轮又一轮，傅雪岚望着席间如云的妃嫔，寻觅着乔凌烟的身影。

裴君彦又纳了新妃子，但她还是如往日那样宠冠六宫，短短半月又升了位分，人人见了都要恭敬地喊一声乔婕妤。

她看乔凌烟在席间一杯又一杯地为自己倒酒，笑容很是得意。

傅雪岚在郁香耳边嘱咐几句，自己便借着吹风醒酒的名义离席，行至周边御花园的偏僻处静候。

不一会儿，乔凌烟孤身前来与她相见。

“师姐许久不见，一切可还好？”

她的眼里多了几分忧怨和疏离，也不再似从前那样扑倒傅雪岚怀里撒娇。

“我一切如旧，倒是师妹怎么大不相同了。”

乔凌烟疑惑：“我怎么了？是有什么地方不够得体吗？”

“小师妹感觉长大了许多。”傅雪岚听着她的话，一下就明白罗贵妃在她这里使了不少绊子，借着规矩的名义惩戒她，才让她一听就想到礼节得体上去。

这倒让乔凌烟张狂的性子被磨平了不少。

“能不长大吗，在这宫里必须得处处小心，稍有不慎就会尝尽苦头。”乔凌烟语气怨恨，“就连师姐都不愿意帮我，我又怎么能过得好。”

傅雪岚望向她：“这话是从何说起？”

乔凌烟闻言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一时之间还止不住，精心绘制好的妆容被泪珠洗刷得花掉。

“乔哥哥明明就是被冤枉的，明明就是罗雅茹那个恶毒的女人故意下的狠手。”她委屈地哭诉着，“师姐和姐夫都不帮我，为什么不敢指认罗雅茹，因为顾及罗丞相的势力，就宁愿舍弃掉我吗？”

傅雪岚发现自己原本想好的话语根本派不上用场，乔凌烟早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你可清楚乔公子的为人，他在军营中的所作所为？”

“这是自然。”乔凌烟见傅雪岚竟然无动于衷，心里更加难受，“乔哥哥虽然平日里玩世不恭了些，可为人是极好的。他在军营里不过是个闲职，若不是有人刻意报复，他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傅雪岚觉得她快魔怔了。

为了一个名义上的兄长，竟反过来责怪朝夕相处十载的师姐，她何止糊涂二字可以形容。

“我帮你仔细查过了，只能查出是浮曲楼动的手，具体内情无从得知。师妹难道不清楚，我们来京中许久，但谁也没能摸清浮曲楼的底细吗？”

乔凌烟听着她的话，和君彦哥哥告诉她的相差无二。

随着时光流逝，她的悲怆少了几分，随之而来的是对于无能的怨恨。

她恨自己无能，也恨师姐无能，不能助她一臂之力。

“师姐不必再说，乔哥哥的仇我自己来报。”乔凌烟说得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傅雪岚一时无语。

她原本的目的只是迷惑乔凌烟的心智，洗清掉裴易玦身上的疑点。

可她甚至不用费口舌，乔凌烟就将这口锅扣到了罗贵妃身上。

傅雪岚幽幽叹了口气，故意道：“师妹在宫中实在难过，不如回师父身边去吧。”

乔凌烟似乎是受到惊吓，连忙摆手，眼神有些闪躲：“不用不用，我在宫里挺好的。”

她在抗拒出宫，还是在抗拒师父？

傅雪岚敏锐地感觉到不对，联想到进宫所见心里有些没底：“师妹不必强撑，今日进宫时，我听到张校尉以母忧之名回乡去了，师妹亦可借归宁之故离开。”

听到熟悉的名字，乔凌烟整个人显得更加紧张，愣了好一阵才说道：“张校尉年事已高，告老还乡也是人之常情。若我也效仿他，那像是什么样子。”

“张校尉走前可与你见过？”

乔凌烟连连摇头：“不曾见过。”

这不可能，乔凌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