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影珠
,薛栀不得不与他对视。
黑发扫在脖子上,有点痒。
少年抬起手,细细揩去她眉间的血珠,漂亮的眸子弯了弯,认真地问:
“为何失约?”
薛栀很想逃避这个问题,她勉强扯出一个笑:“那个,等我办完一件事,再告诉你,好不好?”
少年没说话。
薛栀看着他腰间的剑,开口道:“师兄,剑借我一用。”
说着拔了出来。
燕栖寒的剑很沉,薛栀举不起来,便两只手拖着,一步步迈下台阶。
走到桑晚榆面前。
众人议论纷纷,像锅煮开了的沸水。
谁都知道破妄仙君燕栖寒一向冷情冷性,极少参与仙门活动,今日却一改常态,与薛栀举止亲密。
让人很难不多想。
薛栀勉力举起剑,朝桑晚榆猛地挥了过去。
剑风伴着寒霜,将她扑倒,桑晚榆狼狈地跌下阶,伏在地上,恨恨地盯着她。
薛栀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一脚踩在纤细的腕骨上,微微一碾,像雪中的老树枝,嘎嘣作响。
“桑晚榆,这是还你那一鞭子。”
薛栀弯了弯眼眸,笑着把剑刺入她掌心。
钉在地上。
鲜血涌出,桑晚榆痛得蜷缩。
薛栀这是杀鸡儆猴。
也是为关师兄报仇。
就在这时,一人抓住了她的胳膊。
裴夙眉头紧蹙,拦在桑晚榆身前,冷声道:“薛师妹,你过分了。”
薛栀挑了挑眉,并不意外:“是吗?”
他紧抿着唇:“薛师妹,你从前不是这个性情。”
至少不会睚眦必报。
薛栀定定瞧着他,忽然笑了,笑得很明媚,眼神却冰冷:“我之前什么样?”
“是被人踩在脚底下不敢还手,还是一片痴心喂了狗?”
“对了。”薛栀拔出剑,慢条斯理地擦干净,笑吟吟地直视裴夙的眼睛。
那双她从前望都不敢望的眼睛。
“论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师叔祖。”
裴夙一怔,脚步趔趄,竟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脸色越难看,薛栀就越高兴。
她正欲回身,手中的剑却“锃”地一声,飞到半空,朝着桑晚榆急急掠去。
桑晚榆尖叫一声,眨眼间,一只胳膊卸了下来,咕噜噜滚下阶去。
是拿鞭子的那只手。
众人一片惊呼。
鲜血溅到薛栀裙摆上,她猛然看向燕栖寒。
少年提着剑,缓步下阶,发丝在风中挥舞。
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他对着薛栀弯了弯唇,笑得很无辜:
“送你的,喜欢吗?”
薛栀愣住了,退后两步。
与此同时,那道诡异的女声又出现了,像是趴在她耳边吹风:
“杀了他。”
薛栀脑袋“嗡”地一声,一根弦崩断了。
她全都想起来了。
伴着这道女声,突然狂风大作,数百弟子猛地站起来,拔出兵器向燕栖寒奔过去。
他们双目赤红,浑身散发着黑气。
是魔气。
很快以燕栖寒为中心,围成了一个水泄不通的圈。
现场乱作一团。
许多弟子见状纷纷逃跑,只有少数加入了战局。
金铁相击声、惊恐尖叫声混杂在一起,鲜血四溅,一时间,白玉京被洗成了红色。
不知杀了多久,夕阳渐沉,暮色四合。
最后一只魔物朝薛栀扑了过来,她扭头就跑,却被什么东西绊倒,跌坐在地上。
魔物一步步逼近。
“噗哧——”
在她面前一劈两半,血雾中露出寒雪般的剑锋。
剑锋如镜,倒映着少年明艳的轮廓。
燕栖寒用剑挑起她的下颔。
少年眼睫微颤,伫立在尸山血海中,染血的白袍猎猎作响:
“回答我,为何失约,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