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安好2

；讷能屈辩，逢喑者而仪秦拙于词。

困天下之智者，不在智而在愚；穷天下之辩者，不在辩而在讷；伏天下之勇者，不在勇而在怯。

以耐事了天下之多事，以无心息天下之争心。

何以息谤？曰：无辩。何以止怨？曰：不争。

人之谤我也，与其能辩，不如能容；人之侮我也，与其能防，不如能化。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

对痴人莫说梦话，防所误也；见短人莫说矮话，避所忌也。

面谀之词，有识者未必悦心；背后之议，受憾者常若刻骨……”

孟影：“甚好，有两位你的师兄师姐，正于此处反复颂念此戒。”

此时天花板再次发出了两声巨响。

孟影：“这两位师兄师姐，对清心戒的心得颇深，就由他们来为你们讲解吧。”

誉苍倾躺坐在诸位师兄弟背后，连书桌都没有，在这里听了一个时辰的课，也不知是否听进去半分。虽然赵南越说孟影很有学问，但誉苍倾此刻认定他是个墨迹的小老头。

楼上传来脚步声，祁连走在前头，千姝铃走在后面，被人传唤下至勤业堂。

“哎哟！”

两声嚎啕让誉苍倾惊坐起，孟影身旁趴着一个从楼梯摔下的女子，她身下还压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徒弟。

孟影不由得怒从心起：“千姝铃！你这成何体统！？”

千姝铃：“对不起……孟影师叔，是我的错，未小心看路……你可以原谅铃儿吗？”

千姝铃如此坦荡地认错，反倒让孟影无从责怪，只好挥手作罢：“勤业堂百余位师兄弟，你日后可要谨慎些好，莫失了分寸。”

“这两日，你们二人应当清心戒倒背如流了吧？今日还有一位新进的师弟，就由你们来给师兄弟们讲解吧。”

千姝铃：“师叔，说……说什么？”

祁连赶紧私下戳了戳千姝铃后背，低声道：“心得，心得体会。”千姝铃恍然大悟状。

祁连：“余祁连，贪慕云剑溪春光，是为贪；夜不归宿，犯了剑门阁寝卧戒律，是为躁；功夫尚不深，却未日日勤学苦练，是为骄。清心淡欲，抛弃名利，奉承侠道大义，是为剑阁开山立派宗旨。祁连已深刻反思过了。”祁连字正腔圆、一字一句地念出似乎是早已准备好的台词，眼角甚至挂了几滴泪。

孟影：“甚好。”

“满口仁义道德，是为虚假！”誉苍倾嘀咕道。

孟影：“谁在陈词？”

誉苍倾举手：“我。”

孟影：“新入门的弟子，看来你有别的见解，不妨与诸位师兄弟分享。”

“这可是你要我说的啊。”誉苍倾负手朗声道：“春光无限好，何苦自欺人？露宿山间，是为清风野鹤；工事暂歇，是为重整体气。人无欲不能为人，何错之有？”

“大胆！你是何许人，竟然在此传道虚妄之言！”一股清朗且中气十足的男声自前排传来，起立负手，正是剑门阁二师兄楚长明。大师兄赵南越不在，楚长明便是弟子间最有话语权的人。与赵南越的端正温方不同，楚长明若坚持了什么事情，便要坚持到底。往好的方面看，叫做贯彻初心，往坏的方面看，有事显得有些一意孤行。但楚长明为人公正，遇事责断，轮到自己时，宁愿自己吃亏，师兄弟们多受益，因此弟子间也十分信服他。

孟影：“长明，莫急。世上公理，并非只有一种解法。如此一般，岂非世上再无辩论？”

楚长明负手，似是十分不满誉苍倾的说法，但处于对孟影的尊重，他没有再言。

孟影：“千姝铃，你可还有何见解？”

千姝铃：“回孟影师叔……没有……仙君，啊不……师弟想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孟影见千姝铃的呆傻模样，挥挥手便让她过了：“你和祁连，再抄五十遍清心戒。”

祁连：“师父！！！”祁连的这一声喊得尤为凄惨。千姝铃点点头，对于改抄一百遍清心戒的事毫不在意，小碎步跑到了誉苍倾身边。

“仙君仙君。”

誉苍倾回头看着身旁这个灰头土脸的丫头，并不十分想搭理。

千姝铃：“仙君，你真是个天才啊！没想到为了来找我，仙君您竟然能以弟子身份混入门中！”

誉苍倾顿感无语，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还以为自己是世外高人？难怪会被罚禁闭在这枯燥的藏经阁中。

“嗯。”

千姝铃：“仙君刚才的一番言论，真是让小女心悦诚服！仙君所想，亦是小女所想。”

誉苍倾：“所以你如今知道，如何下山了么？”

千姝铃：“还未。”

誉苍倾拿着狼毫在一只手中旋转，心思这个丫头恐怕已无甚用处。

千姝铃：“但仙君莫急，小女可以问我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