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霁香（八）

“叶大哥。”柳夕熏见他正专心制香，先是敲了敲房门，轻声唤道。

叶钦抬头，见是柳夕熏，原本紧缩的眉头舒展些了。

“夕熏，你来了。”

柳夕熏一副熟络的样子坐在叶钦对面，问道：“叶大哥报名了吗？今日人太多了，我预备黄昏时分再去看看。不然只能明天报名了。”

“夕熏，我们不用排队的。”叶钦神秘一笑，道：“我跟贡院有些交情，晚些时候我们一同到贡院里面取主题词，考官自会帮我们在已报名的花名册上填上信息。”

“啊，那你不早点告诉我。”柳夕熏惊叹，原来叶钦藏着这一手。

“我等着你来找我啊。”叶钦话说得坏，神色却有些凝重，眼神也飘向别处。

柳夕熏不知他是何意，但自己现下又是有求于人，不好意思地回答：“哎呀，我整日读书，整整十日都没有来香行，怎么问你啊。”

叶钦瞳孔散开，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柳夕熏说的这些，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似的。

“叶大哥？”柳夕熏伸开手在叶钦眼前晃了晃。

叶钦此时才回过神，尴尬笑道：“夕熏你先坐会儿，黄昏时分我们一同到贡院去。”

柳夕熏见叶钦神色有异，不再多言，乖乖坐到窗户边，想着如何制香。

——

黄昏时分。

日落西斜，日光也不刺眼了，将天上的云彩染成了橙红色，像是火烧一般。

柳夕熏看得入迷。

很久很久没有欣赏过晚霞了，长大后为了生计采香，总是匆匆看一眼，后来到了东京又没有安宁之日。望京之旅也没有注意过如此美妙的天空。

是哦。在望京的时候，为何没有看过天空呢。那黄昏时分自己都在做些什么？

柳夕熏想了想，记忆都是跟顾清禹有关的。

原来他就是阻碍自己看风景的罪魁祸首！

不过顾清禹生得好看。看他也不算亏了。

柳夕熏不经意间扬起了嘴角。

可这都落在了叶钦眼里。他假装没看到，把脸侧向另一边，轻轻咳嗽了一声，把柳夕熏拉回现实。

“我们该出发了。”

柳夕熏连忙起身，跟上叶钦的脚步。

一路上，二人只字未语。柳夕熏本想找叶钦说些什么，可见他神色匆匆，便不敢出声了。

贡院内。

叶钦自顾自地递上拜帖，找到考官，介绍自己与柳夕熏报名一事。

柳夕熏全程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不知他到底何意。

“这是二位的主题词，请收好。”主考官递给叶钦两个锦囊。

“多谢沈大人，后生告退。”叶钦拱手鞠躬行礼，柳夕熏也跟着行了礼。

二人便从贡院出来。

叶钦将柳夕熏的锦囊交给她，仍是一言不发。

柳夕熏终于忍不住了：“叶大哥，你是怎么了？若是不愿帮我可以直说，何必如此？”

叶钦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答道：“跟我来。”

于是，叶钦带着柳夕熏走了一条十分陌生的路，来到一条小巷子。

天已经黑了，叶钦忽然回头将柳夕熏抵在墙上，双手死死扣住柳夕熏的双手。

“你要干什么？”柳夕熏惊恐地问道。

“夕熏，你喜欢我还是顾清禹？”叶钦语气柔和了下来。

“叶大哥，你问这个做什么？”柳夕熏好像有些明白叶钦是什么意思了。

可，自己喜欢顾清禹还是叶钦？

喜不喜欢顾清禹，柳夕熏不确定，可她对叶钦的确没有男女之情。

“你若是喜欢我，便嫁予我吧，下月成亲。”叶钦凑近柳夕熏的耳朵说道。

“我不愿意。”柳夕熏厌恶地侧过头，双手一直在挣扎，偏偏叶钦的手劲极大，扣得她手腕生疼。

“呵，我就知道，你喜欢顾清禹。”叶钦冷笑，却松开了手。

柳夕熏连忙挣脱出来，疯了一般跑出巷子。

身后的叶钦扔掉藏在袖子里的匕首。金属落地的声音清脆响亮，在巷子里回荡，可柳夕熏不敢回头看那是什么。

赵婉今差点害了自己贞洁的事历历在目，今日又遇到叶钦。柳夕熏不敢细想，只是不管不顾地一直跑。

直到跑到大街上，四处都是人，店家摊贩的红灯笼，映得整条街都是亮如白昼。

仿佛没有阴暗的事能在这条街上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