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算了,话说回18岁吧……
那一天他请客吃饭想缓解我们的关系。
我不领情。
也不是不领情。我其实是原谅了他伤害我的事情,我只是不愿意让他请客。
这餐饭太贵了,一共要一千三百多。
惊呆。
我完全不敢让他请我。
割肉也要把钱转给他,但他一直不收。
“你收款啊。”
饭后,走回宾馆和教学楼得路上,我一直催促他。
“嗯嗯。”
他可有可无,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看就很敷衍。
我有些生气:“你现在收一下呀,很简单的。”
我还记得我和他之间的力量差,有些怂,只敢用食指戳他的手臂:“你快收一下。”
“啧,嘶——”他连忙挥起手臂躲开,眼睛盯向我触到的地方,像是被我戳到了他昨天的伤口,又戳出了个血窟窿。
“我、”我想解释,又怕他是真疼,百口莫辩,犹犹豫豫,却不敢再碰他。
“要我收钱??”他慢悠悠把手放下,扬眉回头看向我。
我对上那双狐狸般狡黠的眼睛,预感到不对,但还是乖乖点头。
“太贵了,我不能、”要你请。
“不能要?”话还没说完,他便道,“那你下午上完课来我房间一趟我就收钱。”
??!
我眼神全是警惕。
他又想干嘛!!
“帮我换药。”他说得清清淡淡。
我却应激想起了昨天。
“我才不去!”
狗才会给他再上药!!
陆宴安笑了,笑声贱兮兮。
“我才不收!”
他学着我的样子,嘴巴嘟得老高,还单脚娇俏跺地。
像一只涂了口红的公狮!
!!!!
简直!
My eyes!!
我眼睛瞪圆。
好过分,我哪里有这么做作!
他恢复正经,龇起一排傻大牙:“不来就收着,爷不缺钱,爷请客就是爷高兴。”
爷?
我看他单手插兜,坠满银链子的吊儿郎当模样。
还爷???
如果不是他有张俊俏的脸顶着,不,就算是有张俊俏的脸也是二流子!
“你在腹诽些什么?”
他的大掌忽然扣在我的脑袋上,我下意识踮脚顶开他,蹙眉,不满这身高的压制。
“觉得你很帅。”我开口,没有一丝灵魂,专心致志地琢磨着怎么把这只讨人厌的大手顶开。
他却超级惊讶。
那好像是我第一次夸他,他整个人躯体都僵硬了,像只没有涂油的机器。
咔哧,咔哧。
自己到讪讪把爪子缩了回去。
我讶异,对着他深沉而冷酷的僵硬面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我以为他有什么高见,就听他十分严肃地答——
“我就知道你?我。”
“滴哩哩滴哩滴哩,滴哩哩滴哩滴哩——”
此时,路边刚好有一辆洒水车唱着《it''s a small world》经过。
他忽然就扣住我的手腕,带我躲跑到大树后面。
“欸”我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只能跟上他的步子。
到大树下,我没看清,被柏树粗壮的树根绊了一下,身体微微向前倾斜,两只脚像踩到了油锅,跳起了踢踏舞,但给我些时间,我应该能稳住身形,不至于摔倒。
可就在我努力找回平衡时,陆宴安忽然穿过我的腰,扶住我的胳膊。
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的侧脸挤撞到他的胸膛,鼻头不由翕动——
铁锈味,有些刺鼻,是碘伏的味道。
我发愣,心跳莫名加速。
忙把他推开。
他也自然地放开手,退出一拳的距离。
我紧张,也不清楚自己在紧张什么,就是混沌地,下意识地,没事找事儿得整理衣摆。三月的春风清清凉凉吹过树梢,穿过衣摆与掌心。我额前的发丝微微发痒,耳根燥红,比夏日的知了吵闹不少。
我犹犹豫豫,犹犹豫豫,不太敢看他。
“谢谢。”
我的声音如蚊蚋,细细微微,小到风一吹,我自己都不是很能确定自己是否道过谢。
时空像荡起一层波纹。
我站在树和陆宴安的中间,三个点连成一条直线,被柏树的宽大绿荫笼罩。
我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一种横竖左右都很奇怪的的怪异感。
如小猫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