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的光”
娘商谈婚娶之事的,你看,按大卿律法双亲亡故女子当守孝三年,虽然本朝对此并不严格但是最好还是早点把事情过了明路去官府登记,这样也好免了念释三年后再嫁人的非议。”
“这么说来,沈二家主并未去请衙门仵作检验尸体?沈家主和其夫郎也未有死亡证明?”许昭昭双眼一眯目光锐利,周身气势一变带着正义的压迫感向沈二家主袭来。沈家主和夫郎双双暴毙已经在辞州流传甚广,辞州母父官为人公正严明,可却放任沈家主不上报死亡、不验尸,其中或许还有别的门道。
“你这人长得倒是一派正气,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难听!哪有……”哪有这么把尸体挂在嘴边的。
沈二家主暗暗擦了擦额角的汗瞪了一眼沈幺,“这……确实如此,我这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只希望赶紧能帮沈念释主持好婚事,哪怕成婚礼不办也得把婚书领了呀!”沈二家主说着说着还假惺惺地擦了擦眼角,一副为了沈念释殚精竭虑的样子。
许昭昭单手托着厚厚的刑法典另只手快速翻页,一息之间便找到了相应法律法条所在,“《大卿法典》的“律”中民事第24条书任何人员去世后皆需上报当地有司衙门,“式”中亦规定了有司衙门必须对所辖区所有去世百姓的尸身进行核验并颁发死亡证明核销户口。沈二家主是要知法犯法吗?”许昭昭声音坚定目光灼灼,念起法条时浑身仿若带着灿阳般的光辉。
“你!”沈二家主显然没想到这“拦路虎”还真能说得头头是道。
许昭昭疾言厉色,“《大卿法典》关于女子继承有规‘母父皆亡且只有独子的,在室子得全部财产,不在室子不得财产,财产由同宗过继女得。’沈二家主是打算着在财产继承之前把沈念释嫁出去好吃绝户吧!不仁不义不慈不道,真是罔为人!”许昭昭字字珠玑,沈二家主一下子被骇到了,哆嗦着嘴唇憋不出一个屁来。
《大卿法典》对法律法规的制定已经比较完备,但是依旧有着历史局限性和许多的不公。
“你们私闯民宅已然犯法,我可采用法律的武器自卫,若我去官府进行报案,私闯者将受十日牢狱之灾。”
“你别说这么多废话了,赶紧让那个傻子滚出来,我们是来找她的!”沈幺最先沉不住气。
先礼后兵,许昭昭抿了抿唇自觉已经足够“礼”了。
“哦,对了,我就是许昭昭!”她下颌微扬,丹凤眼斜侧扫过在场人,单手捏着法典像是手持利刃将将要出鞘,单薄的身姿有着通人犀利的气势。
小厮青竹一手扶着沈念释一手轻轻给沈念释打着扇子,自己顶着满脑门的汗抱怨着:“公子,您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傻子啊,要我说那些坏透了的亲戚能给你找什么好妻主!若真要给您找个可拿捏的妻主帮您立起来,怎么可能会选个傻子!要我说,王蓉小姐就不错,要不公子去求王小姐娶您吧!王小姐对您这么好肯定会…”
沈念释慵懒万分地掀起眼皮,只一眼便让青竹闭了嘴,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嘲讽的笑意。
“呵,她们当然是为我好,为我能早点挑个好点的坟头罢了。”
沈念释到的时候便看到那样的一幕,少女如松如竹,明明是有些许削瘦的身形,可她拿着厚厚的法典往那里一站引经据典诘问他人似巍巍不可摧,如同文人墨客的皮相中装着一副武将的脊梁,在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姐姐性情突变后有时会唱的“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是什么样儿的。
然后他便看那“正道的光”抄起像板砖一样厚的“法律的武器”砸向了那群烦人精的脑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