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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邪气不存,我们就不用再怕那些妖魔鬼怪了。”她掰着手指算时间,瞥瞥他波澜不惊的脸,疑问:“我说这么些离奇的事,你都不震惊吗?”
“最糟的,不过一死,遇上什么怪物怪事,又有何分别?”他只是做好了准备,无条件陪她共渡难关。
连仪佩服极了他的冷静,掩住嘴打了个哈欠,坐在他身旁好像有聊不完的话题,不算抽离。
“去睡吧,你累了。”他看出她的倦意,低声提醒,嗓音里带着不自觉的温柔。
她托腮与他对望,又一次感受到这个男人的相貌有多么迷人。在她穿越前的年代,有这样一张脸的男人做什么都不会被嫌弃,可怜他生不逢时,眼下竟孤寡无人爱。
“你这次回玄武门,有见到故人吗?他们没有留你?”
“没有。我不能也不会回去。”
她满意地笑,就喜欢当断则断的人。“等我平安度过此劫,你以后就放心跟着我。”
“嗯。”他已经捡起了为她看家护院的职责。
她却从未想过给他报酬,只和他谈理想和远方,“瞧今番逃难,海域荒漠四洲都走过了,但我觉得一定还有更多地方是我们没见过的,等异族离开,安置好我家人,你陪我一起天南地北到处逛逛?”
她的理想和远方散发着青春的鲜活气,衬得她闪着光的双眸十分赤忱。他多看一眼,便像被火烫伤的飞蛾,多了点说不清的疼痛。
杜玄幽无法回顾自己的人生。
他没有任何向往了,不管是对自己或者这个世界,但此时听连仪说起来日计划,孩子似的奇思妙想,竟也唤起了他死去多时的渴望。
终有一天他能拾回最初的快乐,无所顾忌地行走在天地间,不为血海深仇折磨,还记得少年时仗剑江山的情怀。
杜玄幽不自觉地点头,不自觉地纵容自己将残破的未来,依附到她充满和煦晴光的理性与远方。
她说着说着,发觉他越来越温柔,忽然结结巴巴,说不下去了。
他视线一转,望着她的房门,话不必出口,她主动挪着脚板,挪进屋里。
两三步的距离,阻不断暧昧不清的粘稠感,两人关上门,不约而同地背靠着墙,一动不动。
一墙之隔,那个人就在背后,不管屋外虫鸣鸟鸣,两人的脑海静得只容得下一切只属于对方的声音。
他还坐着。
她都不动。
他怎么不睡?
她不会累吗?
久久……直到双方的心跳变化都逃不过彼此的耳朵,逃不过难以克制的揣测,他们双双低头,不自在了。
这样相处下去没问题吧?
连仪摸了摸脸颊问自己,两次人生经历,见识比别人丰富,她以为自己能免疫于不理性的感情。可紊乱的心跳声正告诉自己,有些情况实在无法控制,怎么办?
她开始烦恼,烦着恼着,眼前渐渐黑暗了。
再醒来,天色依然那么明媚。
连仪翻了翻身,隐约听见门外有杜玄幽的走动声。
她忙不迭起身,梳头打扮,摸着脸遗憾房中没高清镜子,更叹息这年代缺少化妆品。
连仪踩着轻巧脚步外出,望见杜玄幽的背影,再仔细一看,他半边手臂不见了。
杜玄幽感觉到她的注目,回头对上她好奇的目光,他连忙将拆下来的义肢装上,怕吓到她,却不去想以她的经历,区区一支假手又何足为惧。
“你的手怎么了?”连仪关心地问。
“我觉得有些松弛,便拆下来检查。”
“当初帮你做义肢的人,有承诺产品质量期限吗?”
杜玄幽愣了愣,半晌才消化她话中含义,回答:“说是小心使用,十年不成问题,若用坏了,随时可去找他们善后。”
连仪听他说了一个类似店铺的名号,感觉耳熟,猜想应当是出品江湖奇术的私人产业。古代手工在某方面比现代高科技更精巧,有些甚至不可重复。
“你用多久了?”
“□□年了。”
她暗中计算他失去手臂的时间,正是青春年少。
在最好的年华,屡受风霜摧残,他居然没长歪掉……艰难过后,还能保持一副不亢不卑的态度。
连仪越来越佩服杜玄幽了。
忽然间,她记忆倒转——
自己亲口对杜玄幽说了,拥有回到过去的能力。
她因此遭到麒麟苦苦逼迫,然而,失去生命中最重要家人的杜玄幽,还失去了完好的身体。他的经历肯定比高高在上的麒麟凄惨,他却没有尝试着要求她使用能力,回去改变他的悲剧。
连仪不敢深思,担心自己想多了,滋生出越来越多不可遏止的情绪。
杜玄幽吩咐她漱口,习惯性为她准备食物,甚至完全依照她的喜好。随后提着一筐衣服去河边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