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兰
夏-浴兰
五月初五,浴兰节。
今年的浴兰节不在宫中过,皇帝下令,在衢江流经京城一段举行龙舟比赛。
华芸早上起晚了,匆忙起床梳洗,赶在最后一刻出了门。
她们作为臣子的家眷,要尽早到褚禾楼附近等待圣架,华琼向来严守规矩,对待子女更是严厉。
华芸本准备了香囊彩绳,此时顶着华琼斥责一般的目光,竟一个也拿不出来,只是垂着头不语。
她或许该说些什么,辩解一下,可是她向来害怕华琼,被他一看,便将那些话全忘了。
“下不为例。”华琼一甩袖子,上了马车。
华芸赶忙行了一礼,被华秦扯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你起晚了吧。”华秦笑眯眯的从马车角落提出食盒,递到了华芸面前。
“都还是热的,快吃,别等下被爹发现了。”
华芸强忍了泪水,点了点头,大口大口吃起早饭来。
华秦带的都是华芸爱吃的,吃着吃着,华芸又破涕而笑,“姐姐,你对我真好。”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大夫人对她也很好,只有父亲,父亲对她从来不苟言笑,只是注意着华秦。
华秦被华芸的表现逗笑了。
“傻话,我不对你好,又对谁好。”她从袖袋里摸出香囊和五彩绳,拿在手里,在华芸眼前晃来晃去。
“你的呢?快快快,拿出来,我要挑一个最好看的。”
华秦凑上来,佯装摸香囊,却挠起了华芸的痒痒肉,两姐妹在马车里笑成一团,华秦一个个摸出华芸准备的香囊,挑了其中颜色最跳脱的一个。
“我要这个!”
华秦把自己早准备好的香囊递给华芸,将从华芸拿拿来的香囊宝贝一般收进了袖子里。
华芸看得发笑,她知道华秦是在故意逗她,只是摇了摇头,脸上再不见郁色、
马车静静走着,车厢内有些颠簸,褚禾楼和华家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又是节日,街上游人如织,走起来格外艰难。
两人嬉笑着掀开帘子,对着外面指指点点,余光却觑见了一个月白衣袍的少年。
那少年一头黑发高高束起,脊背挺直,站在街边檐下,如同初春倔强的嫩芽,傲然立在那里,眼睛望着马车。
华秦如同被火烧着了一半,立马收回了手。
帘子隔断了少年火热的目光。
华芸有些茫然,她眨了眨眼,正打算问些什么,就被华秦捂住了嘴。
“别问。”华秦央求到。
华芸点了点头,马车颠簸,放下的帘子复又被风掀开,她透过缝隙看过去,那少年还立在那里,看方向,似乎还在看着马车。
华秦说不要再问的事,华芸就绝不会再问。
马车里沉默了一会,华芸找起了其他话题来缓解这压抑。
“姐姐,我前日听母亲说,过段时间要送我们去扬州玩,到时候去了扬州,我们要先去哪里玩呢?”
华秦本来浑噩着,闻言立马抬起头来,“你从哪里听说的?”
华芸方才只想着如何缓解沉默,一时将母亲的叮嘱忘在了脑后,但此时话已经出口,怎么也没法圆回去。
华芸有些不知所措。
“我偷听到的。”她声若蚊呐。
华秦却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华芸也不敢再说话,她总是这样,一紧张就说错话。
马车在大街上被堵死了。
华芸思来想去,知道自己犯了错,将这消息透露给了华秦,借口说下车更衣,上了大夫人的马车,却不料华秦后脚也跟着下了马车,消失在人群中。
华夫人脸色漆黑如墨。
“好孩子,不怪你。”她摸了摸华芸的脑袋,正要向身边人吩咐些什么,丫鬟却来报说华秦不见了。
华芸满脸恍惚。
她呆呆坐在马车里,看见华夫人带着人下了马车去寻华秦,可是街上游人这么多,如何找得到华秦?
马车在路口停了片刻,很快又向褚禾楼驶去。
华夫人虽然没有怪罪华芸,华芸却隐约知道自己做错了天大的事,心中自责,躲在马车里一个人掉眼泪。
太子如今未立,而半年前,皇帝隐约有了立太子的意向,开始让皇子在朝中担任职位。
大皇子荒淫残暴,早早被皇帝发配到了封地;二皇子和六皇子体弱多病,又资质平庸,不讨皇帝喜欢,也没有参与争夺;而其余四位皇子轮番争斗了半年,有一位被排挤出了京城去了封地,另一位则被贬为庶人,再也没有争夺的机会。
如今太子的大热人选就剩下三皇子和七皇子。
华芸也是某日偶然看到的。
那日她刚出茶室,迎面碰见了萧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