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查得怎么样?”
郁仪磕口巧克力,硬邦邦问。早饭没吃,她暂靠巧克力来充饥,浓郁的黑块,在舌尖化出点苦中带甜的滋味,繁复又刺激,像把浑身僵冷也催化了点。
大清早叫来的葛言从挎包抽资料:“你要好奇,有些面上东西,其实扒扒网就一目了然。”
“我没时间扒,也没心思。”
“知道你扒过,但没扒出所以然,所以火急火燎叫我。”葛言觑下郁仪熬夜后的白脸黑眼圈,深叹口气,还直视着坐下。
“三年前,你家临破产时,你让我查作对鑫兴公司。当时我提醒过,这公司背后有大资本,遮天蔽日气势,不是你一时能对抗……”
“这我记得。”郁仪放下巧克力专注。
“还是他们。”葛言刻板的语气十分重,“三年间,鑫兴公司股权变动了,因为拿地需要很多钱,他们做商业地产,你家厂房抵给银行的地,部分就被他们拿到。”
“你是说三年前的阴谋,如今还在赶尽杀绝地上演?”咔嚓声,郁仪手成拳,巧克力都被捏碎了。
“原来的杜鑫兴只是摆设,占不到百分之一股份,大概是资本想吞这片地的马前卒,傀儡人。”葛言望明晃晃窗外的一片厂。
“那个一义科技?”
“没错,跟鑫兴公司股东有重叠。注给他们的资本,盘根错节推起来,其实也差不多。”
葛言摊出两张纸,图示标得一清二楚。
“这些资本错综复杂,要搞清楚,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推纸到郁仪身前,”不过扩张获利,触角像野兽嗜血一样地伸,总不会变。”
“你得小心,悠着点。” 眼对上郁仪,眼神利如铁钉般。
郁仪又僵冷了,被钉得颓然靠椅子上,脑子全被杏仁核控制,情绪呼啦上头,冲突往来——资本、公司什么的暂不管,混里面的周忱,这人被隐隐觉察出的坏,对自己的盘弄利用,难道自始至终,全然未变吗?
从三年前,一直穷追猛打不放过地,坑自己到现在?
被拖到深山老林,被那家伙信誓旦旦地哄,说陪自己沦陷到底……哪里是陪?根本是推自己进深渊。甚至那场雪中灾祸,都像是早已设计,要自己艰难的重振路上再狠踹一脚?
这该死的混蛋!
心里痛骂,手把那两张图压死、□□、碾得面目全非,痛定思痛反省下:“当局者迷,我没早听你的。”
“现在听也不迟呀,”葛言语气缓了缓,默契一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慢慢报。”
顺势掏名片呈郁仪:“就这个让你意乱情迷的人,烫手山芋般地不好办。”
郁仪承认否认都不好,不想面对,无奈头一缩,干脆鸵鸟似的直接埋桌面。
“他要仍是周忱,该是改头换面了。”
鸵鸟抬头:“怎么说?”
“人生轨迹清清白白,小葱豆腐一样,顶级大学出身,技术创业,赶上热潮,资本青睐,顺风顺水到今天,”葛言放低声,敲递上的资料,暗戳戳,“什么旁枝末节的经历都没,惹人眼红的那种年轻有为,一路狗屎运满满。”
“确实改头换面。”郁仪凝神细看。
看得咬牙:“不过经不起我扒,他是畏罪潜逃的坏蛋,欠我无数的罪人。”
“时间有限,暂没找到真凭实据的把柄,”葛言没完成任务地歉意,也笃定地,“我知道些尽调公司,可以帮你挖得更彻底。”
郁仪阴沉地把那小葱豆腐般的简历收包里:
“不用,君子得自己报仇,我要亲力亲为地对付他。”
* * *
要对付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郁仪风风火火上门几次,反正近在隔壁,结果全部扑空——一概被以总工不在的理由拦截。
上次见,不是说三亿投资要侵吞地,等着自己考虑考虑后的答复么?改主意啦?
下面小喽啰问不出所以然,越问不出,越忐忑不安。郁仪受不了这不安,心急欲炸,就慢慢寻思出:藏头露尾的家伙,以为拿你没辙么?
找来司机兼保镖林小乐,好好计划了番。然后挑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下定决心,鼓起勇气,要去一不做二不休地把事情办了。
两人照上回的路径,蹭到山坳里的巴洛克山庄,已近乎凌晨。是专挑的这时间,流水清风的幽幽声下,探照灯已灭,偌大的山庄一片黑沉,只余行道上微弱的引路灯,萤火虫般泛着光。
刚好借这点光,还有上次扒开的铁栅栏口,偷鸡摸狗,登门入户,势在必得地逮到那个坏蛋。
“这周围太野,房子是豪,但没什么防范,我爬进去过一次。”
小乐一身黑衣,取下腰里栓的逃生绳,指主屋东侧的一座阳台。
郁仪抬眼望,隐隐看见轮廓——那阳台巴洛克得恰到好处,栏柱根根分明,空隙适当,形似一个个胖肚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