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周忱只恨自己当恶棍的经验不足。
照说,他是坑了七八条命的恶魔,总归是青面獠牙、无恶不作的形象,可怎么绑架个小姑娘,都畏手畏脚,绑了半天绑不起来。
“别把我当个猫一样提。”走出几步,葛言一矮身躲开。
“怕郁总瞧到有意见?”周忱想他死都不怕,就豁出去,“是,我是对她闺蜜垂涎三尺,早想劈腿。”
说着,把葛言囫囵搂紧,头颈亲密无间,前胸贴后背地,出了门。
酒店门外,是起伏的草地,只有远处几棵稀稀拉拉的白杨树,目测得走半小时。
停车场掩映在白杨树中,光溜溜的金属漆,泛着炫目的阳光。
周忱眯眼,想他这“劈腿”劈得,居然车也没准备个,妥妥是被原配捉奸算账的下场。
而“原配”郁仪,正风风火火赶来。不是叫站住,而是叫“你别想跑!”
恼怒的声音。周忱想起上台前,郁仪深切地嘱咐“别辜负我。”是啊,她费了那么大劲,力图让他清清白白,只是为他好,他却非要辜负。
难怪郁仪喊打喊杀架势,似要把他大卸八块。
* * *
“去也没用。”周忱疏忽时,葛言冷冷站开,“你不知不觉时候,事情已经做成。”
“还有翻转的余地!”
草坪旁传来大吼,沉稳有度地吼。周忱转头看,一辆颠着扫把的铁皮小三轮,正碾上草坪开来。
握把手的,是西装革履的庞飞龙:“我阻止不了,但相信你能。”
“帮我下,借车用用。”周忱果断。虽然是清洁工的三轮车,但聊胜于无。
“你还是蹚上这些。”庞飞龙打量人,无奈地迟疑下,还是停住,“那我只好违背老师了,我带你去找他。”
三轮车晃悠悠启动,好在是开去停车场。周忱抓紧铁边,燥热阳光下,却尽是森冷刺手的感觉。
他想起昨晚,这庞师兄大晚上才见到,似是而非地,跟他讲长辈的期望。那时,他就感觉不对劲。
这庞师兄没提自首的事,是长辈不让他提?他知道郁仪计划,想阻止,却没能阻止?
“真想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本来好好的,就为了你心里能舒服点?他这样你也不舒服啊。”
到停车场,庞飞龙啥都叨叨说了。
商务大奔的门移开。周忱在车门口恍惚:“是我不该胡闹,不该寻死觅活,搞得他不好做人。”
他是真在忏悔,忏悔得脚也挪不动。
庞飞龙推上他背,狠狠一震地推:“你不想自己源头被抹黑吧,我们都是。我们的主心骨,也只有你去扶正了。”
周忱知道该振作,眼下不是他恍神的时候。葛言是律师,专业人士得带上,他抓人衣服一丢,自己也麻溜上了车。
门砰咚关拢,车滋溜压过碎石,平稳启动。
但在拦车棒抬头后,身后更大的滋溜声,如狂猛呼吼的疾风,轰然扬起,呼啸追逼而至!
能听清发动机的加速怒吼,更能听到刹车一下制动,那种渗人的,如刮在骨头的剧烈摩擦声。
“我来开。”周忱下车。
红色醒目。郁仪的卡宴横堵在前。周忱只是平平走向驾驶座——没理会光耀的玻璃后,郁仪熊熊燃烧的眼神。
* * *
“她会让。”周忱气哼哼搭方向盘,瞪庞飞龙,“她不想我出事,更不想同归于尽。”
“你……”庞飞龙不知道说什么地让了。
车浓郁的红,扑面而来的燃烧感,被强行压制的震动和轰鸣,腾起的尾气,都让周忱觉得他是被烈火围住的人——已然顾不得后果!
车前,纠结交错的树梢,绵延向天际远处。
她会让吗?
郁仪扭过脸,眼眶撑圆,眼珠死死定住。玻璃衬过她眼中的水光,异常璀璨,让人不忍直视。
极致的亮度,是威慑的凌厉?还是誓不退让的决然?
车在前移,周忱脚在刹车踏板,在满是火的对视里回想。的确,郁仪做了好多,处心积虑,她完全没有理由退让——
他想起在京郊别墅时,长辈神情错乱地质问他,非要付出所有吗?是啊,那是在问他,非要为他付出最在乎的名誉和事业吗?
那间别墅里,郁仪和长辈该有对话。长辈被刺激得,来这么问他,而他,也被诱导出肯定的回答。
是郁仪乘他绝望,老跟他掰扯父子之情,直到他说出,这感情的最好验证方式,就是长辈去承担该有的罪,去顶上他担着的罪。
这成了事实。
郁仪无比用心做成的事实,拉他下山,又是迷晕又是不停地换衣服,只在隐瞒他一切事。
可如愿以偿的事实,怎么,这么不可接受?
“车技还好吗,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