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不散之筵席
音一愣,迦箩怎么赶来了?
此时此刻的迦箩,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双脚踏过地上的沙和石子不停留,一心追着七月的马车而去,身上的铃铛声乱成一团,只是,没追出宫门就绊了一跤重重摔在了地上。
右边的膝盖破了皮,血流了出来。迦箩双手支起身子,泪眼婆娑不知是被摔疼的还是怎样,只咬唇望着那辆没有为自己停留片刻的马车。她到底没能留住她。
刚出宫门的马回头看了一眼。
马车里的人却是不急不慢制止了它的念头:“不用停。”
于是,两匹马不停蹄跨过宫门,走了几步,一蹄踏空,带着马车驶向空中。
“七小月!我艹你二大爷!咯咯咯,又想甩了老子!”
继迦箩之后,又一道匆忙的身影从玉璇玑面前跑过,扬起一地尘土,让送行的人都扇手掌咳个不停。
一双鸡爪从迦箩眼前飞过,也甩了她一嘴灰,只有半截鸡冠的五彩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从她身边飞奔过去,蓝色的网一闪,芦小花扑腾过璇玑宫宫门,扇着翅膀飞上了马车顶,随后跳进了马车里,身影消失在迦箩视野中。
芦小花到底是醒了,且发觉了七月想留它一个人在这儿的念头,没有依七月的,反而不顾一切追了上去,终究还是让它追上了。
逐渐往云端飞去的马车里,七月掀开窗口小帘子,任由天风吹起她鬓间发丝,她一动不动地凝视脚下的人,最后一次回望这生活了半年有余的璇玑宫,回望在地面的玉璇玑和迦箩一行人。
眼睁睁看着这个自己居住了半年的地方离她远去,
茫茫云水间,璇玑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小。
其间的人,身影也渐渐模糊,先模糊成一片阴影,再变为一个点,最终融入尘埃,消失不见,再寻不着。
一阵风过,转瞬间,只见天青云白。
太阳完全脱离江面,升了起来。
“迦箩,你这丫头又不穿鞋……”玉璇玑把迦箩从地上扶起来,拍拍她身上的灰,想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些什么,奈何玉璇玑本身就是个糙汉子,不像是能训人的样子,动了半天脑袋,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点啥,只能别别扭扭开口,“老子徒弟,也就是你师父,以前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会合有别离,无常难得久。大道理老子是不爱听的,但是他的这番话老子却记得特别牢,迦箩,你要学着接受这些东西。”
来帮七月搬东西的其他弟子也围着说些有的没的劝着迦箩,他们很理解迦箩,虽说璇玑宫大都是流离失所之人,但迦箩的情况更为特殊,迦箩无父无母,是在璇玑宫长大的,甚至可以说是璇玑宫众人捧在手心里带大的,处处顺着她,平时是骄纵了些,没出过宫,也没吃过什么苦。
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师爷,你还说我?你自己学会接受了吗?”迦箩冷笑推开人群,走到玉璇玑身前,抓住玉璇玑袍子,抬眼满是嘲讽,她很生气,一生气,总习惯往别人身上撒气,对的错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她才不管那么多。
玉璇玑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怔在了原地。
但是他这副样子并没有让迦箩觉得可怜,迦箩说出自己埋藏已久的心里话,像是得逞的小坏蛋一样,获胜的喜悦没有在她脸上显露,她松开抓着袍子的手,将玉璇玑甩在身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转身回去:“我不要接受这个……要是别人,我才不管!”
众人轻唤如石般的玉璇玑:“师爷……”
“老子没事……”玉璇玑猛地身子往前倒,脚也随着往前才把身子立住,他手按上太阳穴,眼皮像犯困似的不住往下垂,说话时,上气不接下气,“迦箩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老子只是……有点头晕……”
另一边,迦箩带着一腔怒火直冲冲往七月之前住的房间去,打算把她住过的房间砸了,推开门,却见她屋子里,空荡荡的妆镜台上,静静摆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盒子。
打开这盒子,里面静静躺着的是根簪子,不知道什么材质,不是七月平常头上戴的那根,这根很新而且是黄色的。盒子下面还压了一张字条,字迹清秀,但就这么清秀的字迹也架不住迦箩不识字。
迦箩左看右看还是认输般拿了出去:“师爷,这上面写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