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连对她们这些朝夕伺候他的人，也都是不冷不淡，像是刻意保持着这个距离，她们早已习惯了，还让她千万别多话扰得神君心烦。

她倒是想多话呢，也得有插嘴的机会，整天对着一个一言不发的人，跟对着块石头一样，话说这逍遥神君还颇不近女色，他身份何等尊贵，又是早年间就出现在天界的神，资格老，又是如今天界实际老大圣主的亚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男神仙女神仙是想方设法想和他拉近关系，送这些送那些，但他既不收，也不怎么搭理。

有些女仙，说不上是贪图他的地位，还是贪图他这个人，为了接近逍遥神君，还专门托关系来这逍遥宫做侍女，更有甚者还有脱了衣服藏他床上对着他哭说愿随他为妻为妾的，死活不离开，最后一个两个都无功而返。

虽说不近女色，但逍遥神君对女子还是很好的，尤其是也没亏待过她们这些下人什么。

听那些人说，圣主很多时候收到什么好东西第一个都会想到给他的亚父送过来，逍遥神君暗地里都是把很多不需要的东西给了她们这些下人，但不知为何，那些老一点的侍女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要收逍遥神君赏赐的东西，追问起来，她们又吞吞吐吐，不肯讲明白。

真是奇怪啊。

侍女一边想着有的没的，一边手没停，逍遥神君的头发很顺滑，一丝一缕分明，也不纠缠在一起，打理起来并不麻烦，眼看今天就要弄完了，正琢磨弄完了后，是出去和姐妹下界走走，还是和“那个人”去一重天赏赏花好。

一想到“那个人”，她的脸上就挂上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甜蜜微笑。

“那个人”是她在天界花园摘花认识的，那时候她服侍的是天界的神将，那神将收了个凡间的小丫头做宠物，那小丫头要什么，那神将就给她弄什么，某天那小丫头张张嘴说想要天界的花瓣铺满屋子，说她在凡间从来没见过花，那神将也应了，他这一应可不要紧，累苦了她们这些下人，一堆人没日没夜去天界花园摘花。

她那时候摘花不小心掉进天河里，河水湍急把她顺着往下冲，冲了好大一段距离，在天河中任何东西都飞不起来，她又不会游泳，若非遇到河中间的一块大石头拦住了她的腰，不然她还不知道自己会被冲到哪里去呢。

“那个人”就出现了。

他是天界花园的花匠，那日正好来天河边挑水回去浇花，看见了她，不加犹豫扔下肩上的东西，跳下了天河，游向她，救了她。

那时候的他，真的就像一个英雄一样。

这个天界很冷漠，对人命、神命都很漠视，他们只顾自己的死活，才不会多管别人的闲事，可是在这样一个冷漠的天庭，居然有神会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去救人。

他是她遇到的第二个。

所以她爱上了他。

得知她花篮和花都掉入天河中，“那个人”还回去拿了借了朋友的花盆，帮她一起摘花，她因此回去才没有受到责骂，但她也受够了折磨，不想在那待了，“那个人”帮她找人调离了那个地方。

至于当时跟着那个神将的人类小女孩，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偷偷溜下界了，被那个神将抓回来好像疯了，还曾经放大火想跟那神将同归于尽——可惜没死成，据说容颜尽毁，后来怎样，她也没多留心了。

唉，留心又能怎样呢？整个天界都不把命当命的，对于他们来说，一条命，没了就没了，一个乐子而已。

“那个人”除外，他是她遇到的第二个除外。

手里的黑丝起了又落，木梳在其间穿插着，被梳着头发的人仍旧在全神贯注看着他的书，没有注意到侍女正打量他，几片竹叶无声坠落。

逍遥神君是她遇到的第一个。

她一直很敬佩那些把别人的命当命的神，强大的神哪里都是，可是如逍遥神君这般不贪图权利、也从不草菅人命食人血肉、不欺压其他种族的、不自以神的身份高高在上的神，整个天界，逍遥神君说第二，就没人说第一。

所以她一直很敬爱他，小时候就想来到他身边，他跟这些天界的神，完全不一样，因为敬爱他，所以她也学着他把别人的命当命、不贪图权利、不草芥人命食人血肉、不欺压其他种族、不以神的身份高高在上，而这些，眼前人都一无所知。

她也不打算告诉他，只是敬爱罢了，至于为什么同样是重人性命，“那个人”她爱上了，这个人，却是敬，她想，或许是眼前这个人离她太远了。

但是……却出现了那种事……

竹叶依旧在他们头顶哗哗响着，扰得人心烦，他依旧靠在竹床边翻着书，飘落的竹叶倒影偶尔趁着他翻书的间隙落在书上，也没有搅扰到他的视线，他的目光依旧和他这个人一般沉稳安静，他越是这样，她越是心烦，连自己对着同一处头发梳了许多次，都没有察觉到。

那种事……前些日子，一贯游离于征战之外的逍遥神君却主动请缨去诛杀了龙凤族，龙凤族全灭，他甚至还安排人